第二天,米嫣雲找到打工餐館的老板,好說歹說預支了工資,楚豔的手機已經打不通……
等到好不容易聯係上,對方在電話那頭說:“錢老娘的新男朋友給出了,用不著你了!起開吧,綠茶婊!”
難聽的話還不止這些。
楚豔罵夠了說,以後別打電話來,恩斷義絕什麼的,隨即號碼扔進了黑名單。
過去太久,米嫣雲忘了那一刻自己什麼心情,隻記得蹲在地上很久沒起來。
少年的友誼就像吃瓜子,吃到一顆爛的,前麵的都想吐掉。
兩人至此再無聯係,直到她大婚當天。
穆雲帆繼續說:“豔子落難,你袖手旁觀,最後她跟一個家私城老板簽協議,病愈後陪他半年,才換來治療費。這一次,你還要繼續對她無情?”
米嫣雲悚然,原來當時出錢的,並不是什麼“新男友”。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楚豔對自己的“怨”是怎麼發源。懷恨多年,伺機而動,陷她的第一段婚姻於萬劫不複。
她猜的沒錯,楚豔的確暗暗捏拳發誓:這個世界上我可以輸給任何人,唯獨除了米嫣雲!
離開那滿臉橫肉的老板之後,楚豔生活中依然滿是渣男、屌絲,和她期冀的生活差開十萬八千裏。
她不甘,越不甘就越墮落。她做夢都想匹配精英,始終不得要領,她恨命運。
米嫣雲的婚禮給了她良機。
她熱情如火地勾搭了穆雲帆,她看中這男人對她不錯,在她身上花錢大方……穆雲帆則看中了楚豔的風情萬種,女朋友嘛,就要找平時端莊,特殊時候放得開的……
在穆雲帆咄咄逼人的反問下,米嫣雲變了臉色。
這時,穆雲帆又給出致命一擊:“你知道‘活體摘腎’嗎?在你看來這或許隻是網絡上的調侃,但是豔子她……考慮過這件事的可行性,差不多也被逼到這步田地了,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東西都貼上條形碼!”
把人如同牲口一樣圈養起來,摘除一部分不可再生的重要器官換錢,這讓米嫣雲稍微想一想都腰疼的“地下黑市恐怖傳說”,會切實發生在昔日高中好友身上?
米嫣雲已經麵無人色,汗如漿出。
過去錯過了幫助歐陽楚豔,現在如果不拉她一把,楚豔身上是否會發生更不幸的轉變?
錯過這次,自己是否會抱憾終身?
當年的愧疚,是否需要彌補?
米嫣雲把老宅賣了。原本以為自己會終老於此,全世界讓她最心安的地方。
房款80%彙入了穆雲帆的賬戶,隻餘下小部分做生活費和應急用。不得不說,這筆錢幫了歐陽楚豔他們大忙,解了燃眉之急。
白天在公司,穆雲帆用傳真發來手寫的借條,米嫣雲進小會議室開會去了,沒收到。出來看見電話旁倚著一人。
居然是封波?
他笑著打了下招呼,就垂下眼睛看手上一張A4紙,用米嫣雲剛好能聽到的聲音念到:
“《借條》,今日由於個人財務緊張之故,特向米嫣雲借款,共得款項人民幣……”
“咦,這是我的東西,”米嫣雲慌忙把那張紙奪了過來,“對不起請還給我!”
“嗬嗬,借出的數目不小啊,看不出你還挺有錢的。”
“嗬嗬。”她也笑,充滿不為人知的苦澀意味。
平時省得那麼厲害,自己都不相信能賣房借給兩個聯手背叛她的人。
她就是這樣的人,隻要覺得應該這樣做,就義無反顧。
弄得現在自己無片瓦遮頭,無寸土立足,錢還不知什麼時候能收回來。除了歎息還是隻能歎息。
“封先生,你怎麼在這兒,又什麼活動中獎了嗎?”她問.
話音未落,旁邊有人接過了話茬:“穿職業裝的人,就是裝啊,你現在還能在電視台混,是拜誰所賜?你能不認識我的大表哥?”說話這青年和封波眉眼有幾分相似。
封波表弟,無正當職業,今天跟著大表哥來看一看家族傳媒集團投資的生意。
“閉上你的嘴,不關你事。”封波喝他。
“是是,算我多事。原來哥你還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當自己紅領巾呢?”
“我再說一次,一邊去。”
米嫣雲的目光在兩兄弟之間逡巡,想起米粉實習生說的“朝中有人”、“電視台一位大股東直接給管理人員們下了通知,必須高薪把你留住”……
她如夢初醒,明白過來什麼。
第一次在電視台幫封波指了路,第二次公園偶遇,大致傾訴了一些工作生活中的煩惱,封波應該是念著幾麵之緣,管了閑事。
毫無疑問,他就是那個傳說中不顯山不露水的大股東。
或者是他父母,或者爺爺輩。但現在行使股東權利的人,是封波。
被耍了……
他才不是什麼新欄目民意調查問卷活動中被抽中的幸運讀者,那天來電視台,多半也是來視察工作。
這也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他為了找“領獎地點”,連問五個人。
因為這根本就是瞎編的!
不喜歡嘴裏虛虛實實的人,米嫣雲忍下心裏小小的不痛快,對封波說了聲“謝謝”。
封波是多聰明的人,立即會意,帶著受傷的表情說,我幫你這麼大忙,你兩個字就把我打發了,我的辛苦努力難道連一頓飯都不值嗎?
米嫣雲腹誹,什麼辛苦努力,於你來說就一句話的事。
“封先生,改天請你吃飯。”
“改天?為什麼不是今天?撿日不如撞日,要不我們——”
“對不起,今天晚上我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