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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很茂密的樹林,更為茂密的是自己處身的這個灌木叢。

自己明明在衛斯理星球的二號衛星上躲避橫禍,怎麼一覺醒來竟會在樹林裏。難道誰“出賣”了我?把我拋回了那個“食人大陸”?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裏形成的同時,我努力搜索滿腦子的可疑人員,即使到了太陽落下、月亮升起,我依然沒想出會有誰會嫌疑。透過茂密的樹葉看向星星點點的天空,既來之則安之吧。

起身,輕輕一跨,便越過一米五六的灌木叢。那誰那挺人性,沒把我扔到深山老林,奔了二十來分鍾就走到了林邊,林邊竟熒光點點。

月光涼如水,一瀉千裏,夜空星光點點映照著草叢裏上下翻飛的熒光,麗鳳難得的彎了彎唇,抬臂撓了一下頭發,往前探入草叢,這莫名的小生物不怕生,依然飛來飛去,甚至落在她前伸的胳膊上。拇指大小,淺藍色薄如蟬翼的翅膀,細長均勻的身體,竟然是類人的小生物,兩隻小手籠罩在熒光裏,若隱若現。麗鳳索性坐了下來,仔細打量,而手臂上的小人也坐了下來,上下打量著她。不知誰先動,但是肯定是小人的動作迅速了一些,她的手臂一痛,竟如刺入骨髓的痛感,痛的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抬手想拍碎這個小人,這小人卻一拍翅膀飛到空中,隻聽一聲尖細的鳴叫,遍地的熒光竟然如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嗡嗡聲入蚊,麗鳳隻覺得自己有皮膚的地方都湧上雞皮疙瘩,仿佛自己被無數的蚊蚋包圍,她甚至在想象自己被蚊子吸幹血的樣子了。一個響指,一縷火光在她手上顯現,霎時她身邊空出一圈。漸漸的她的手掌隱入火焰,隻想著,他們敢過來,她就燒死他們。

一個小亮點,漸漸落在她身前,嘰嘰喳喳的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但是從她閃避火焰又焦急的語調中,麗鳳緩緩合上手掌,最後一絲火苗消失那一刻,她身前的光影突然如水般退開一條路,小身影在前麵飛行,麗鳳跟在他身後,她似乎聽到一大片低低的啜泣聲,怎麼回事?

離開那邊草叢又進入一片樹林,跟著小東西繞來繞去,再出這片樹林時,已是太陽東升。回首一看,竟是望不到邊際的森林,不知道年歲的各色樹木,甚至遠處還有堆著積雪的山脈。這是什麼地方?麗鳳驚愕不已。

收回那句話,是哪個王八蛋把我扔到這個深山老林的,還是一個未開發的深山老林,回頭一想,心裏一陣惡寒,渾身又打了個激靈,我竟還活著,感謝那個小小人啊,心底想著,衝平原地平線奔過去。

太陽漸高,麗鳳竟然也有些喘,看來在衛斯理衛星上缺乏鍛煉,身體退化了,在大陸上,她能奔一兩天是不成問題的,她喘著氣,在一條雪山小溪邊停了下來,回頭再看,大片山脈下麵隱隱約約青色的森林,心也就安定了下來。蹲下身,洗洗滿臉的汗水,把手伸進水裏仔細的搓了搓,她有些特殊的潔癖,總不愛手心有絲毫的粘膩。直到這時,她也才發現,自己的手似乎不對勁。這不是自己原來那雙白皙鮮嫩的手,手臂也不是自己那纖細修長的手臂,甚至身體,竟然是一具男人的身體,雖然單薄,雖然蒼白,的的確確不是女人的身體。麗鳳尖叫一聲,一屁股坐了下去,死命搓自己的手臂,狠心用力擰了一下,痛的叫了一聲,沒錯,真的是自己的軀體,真的是男人軀體。

一個小東西從她的腰帶裏爬了出來,迷糊的看著她,不,是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尖叫,原本白皙的臉此刻蒼白如紙。緩緩飛到他眼前,小人摸摸麗鳳的臉,似乎在想安慰什麼。麗鳳咽了咽唾液,看著小人,勉強的拉扯出一個笑容,“你看到的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小人黢黑的眼睛看著他,學著他的口型,吐了個詞“男人。”

麗鳳頭一仰,倒了下去。小人歪著腦袋看他一會又緩緩飛了下去,鑽進腰帶,繼續睡覺,一夜,她飛了一夜,很累很累。

雖然很不願意接受現實,麗鳳還是在躺了好久以後坐了起來,看著大半邊天的紅霞,努力的吸氣呼氣,男人就男人吧。靠近水邊,就著光滑的水麵,看著與自己原本六七分相似的男人臉孔,有些安慰,至少算是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