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 / 3)

事情辦妥後,我們按照預定計劃,找好借口,搬出了公寓。

妻子外出時,早就買好同樣重量的書裝進行李袋內。搬出時,故意讓看門的老婆子瞧見我們夫婦倆是沉重地將行李袋搬出去的。

搬進公寓時,我們使用了野吉借來的汽車,般出公寓時,使用了哥哥醫院裏的三輪摩托。

不料在運送屍體時,從行李袋裏漏出了崎山的汙物,滴在車座的下端。當時我沒發覺,以後野吉告訴我,我嚇了一大跳,立刻命野吉把這一汙跡除掉,總算掩蓋過去了。

野吉是個膽小鬼。他是崎山的小哥兒們,但崎山似乎對野吉也有所戒艾備,關鍵時刻,他又不在常因此對野吉倒不必介意。

萬事都辦妥了。我終於逃脫了一場災難。然而,萬萬沒有想到還有一支伏兵。那就是新聞記者田原。

此人來過我家,也曾到稅務署采訪過我。我沒察覺他是在暗暗地追查。

今天早晨我收到田原寄來的掛號快信。一打開信封,出乎意料之外,裏麵裝著妻子的照片,妻子嚇得麵如土色。這照片不知是什麼時候照的。信的內容更使我驚愕不已。他寫的我的犯罪事實幾乎沒有什麼出入。最後他勸我去自首。

我的前程完了。我一生中渴求的飛黃騰達從此破滅了。要是我不能發跡,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從小學時代起就被譽為‘才子’,以優秀成績考入東京有名的高中,畢業時名列第一,毫不費力地進入東京大學。大學時代又以‘才子’自居。‘飛黃騰達’的祈求就象魔鬼一樣纏住我。

要嗤笑我的人就盡情嗤笑吧!此刻我的人生已絕望,我已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我犯了三次殺人罪,我的妻子是我的同謀。

除死以外,我別無他途。妻子聽了我絕望的叫喚,說同我一起死。我答應了。我感謝我的妻子。她最理解我的心情,在這世界上她是唯一愛我的女人。除了妻子以外,我也不愛其他任何女人。

我匆匆地寫完這封長長的遺書。我相信我的遺書可以作為警察的調查很告。當這封信到達警察手中時,我們夫婦早已離開了人世。

我是被社會選中的一名尖子,那出息發跡的思想竟會毀滅了我,這是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我犯罪的動機,恐怕世人是難以理解的。各人都有不同的動機,任何第三者是無法理解的。

3

田原典太和時枝伍一坐在冷飲店裏,桌上放著一張當天的晚報。社會版的頭條新聞登著——稅務署長殺人案——這篇報導是由田原和時枝分工,用最快的速度趕寫出來的。

他們寫的這篇報導比其他各報內容充實。總編輯見本報的消息報導壓倒其他報社,感到特別高興,拍拍兩人的肩膀,無疑,兩人將獲得總編的獎賞。

然而,田原和時枝喝著酒,並不感到有絲毫勝利感。工作上雖然勝利了,但內心中的寂寥感象過堂風一樣冷颼颼地吹過來。

報上登著幾張照片;銬著手銬的尾山署長,死去的尾山夫人,都南醫院院長尾山的哥哥以及垂頭喪氣的野吉欣平。野吉是作為同謀犯被逮捕的。

這四張照片使田原和時枝的情緒低落下來。

“我總覺得這件案子留下令人不快的餘味。”時枝伍一首先放下酒杯說道。

“是啊,叫人很不痛快。我寫著報導,越寫越覺得無味。”

田原咽下一口酒說道。

“這下稅務署該有所反省了吧?”時枝說。

“反省什麼?一件壞事被揭露,他們更加巧妙地迂回作戰了。”田原叉起臂膀,手肘支在桌上。

“稅務署員對一些小小的貪汙並不認為是貪汙。隻要這種思想存在,以後壞事就會層出不窮,是不會斷根的。我們之所以憤慨,並不是因為從我們的微薄的薪水中榨取稅金,也並不是說老老實實納稅的人受人愚弄。現在的實際情況是,中小企業因重稅而無法支撐下去,他們希望減點稅。而稅務署員抓住他們的弱點,象古時候的偵探似的,白吃白喝,還讓業主提供女人,供他們享樂,給他們買高價的商品,甚至幹脆接受鈔票。恨就恨在這裏。但我們說管說,他們幹管幹,並不因為我們說了話,他們就洗手不幹了。你瞧同一版上不是還登著O稅務署的貪汙案件嗎?”

田原指了指報上的消息。

稅務署的貪汙受賄更加擴大

股長級數人被捕被捕者自供

警視廳偵查二科追究中的O稅務署貪汙事件,由征收部門波及到法人稅部門,涉及到四個稅務署,規模甚大。迄今為止的稅務署貪汙,由於機構上的死角,事件的揭發隻限於個別稅務署。此次O稅務署征收科征收股德田寬二(三十五歲,已被逮捕)的貪汙案件,在調查過程中,發現稅務署與大戶納稅者的勾結格外緊密。當局認為,長此以往,會使一般納稅者產生不滿,決定采取強硬方針,徹底加以揭發。稅務署員中,答應納稅戶延遲交稅日期,以此為交換條件按受大量的謝禮,或轉移被收的扣賣物資,或由業主付餞讓他們玩藝妓,上館子吃喝。東京國稅局以前曾三令五申要切實防止貪汙受賄,但未見效。戰爭剛結束,一般貪汙是因為生活費不足,屬於“生計型”,最近受賄往往是為了吃喝玩樂,屬於“遊樂型”,而且日趨長期化。加強監督反而使得貪汙受賄性質更加惡劣。此外,稅務暑員中被公司請來幫助逃稅、製造似賬的實例已屢見不鮮,目前正在進一步揭發。

“這不過是冰山的一角。按照他們的說法,是他們的運氣不好。”田原搔搔頭皮說道。

“尾山為什麼讓妻子先死,自己晚了一步沒死呢?”時枝伍一注視著田原。

“這個。……也許是知識分子的軟弱,到了節骨眼上害怕了。不過,尾山活下來也有好處,將來出庭時,可以讓他徹底供述惡稅吏的貪汙受賄情況。這樣做是為了全國的正直稅務署員,也為了抱有正義感的年輕的署員。”

田原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上了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