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的話句句像是重錘一般的敲在楊晶的心裏……說得楊晶轉憂為喜,連連對老和尚作謝不止。
謝過之後,楊晶與老和尚作別,然後在小沙彌的引領下走出殿來……
楊晶在廟外的一處幹淨僻靜之地坐下,心裏細細地想著剛才老和尚說的話:或是經濟糾紛或是升遷有阻或是情感有越……經濟上應該不會有事的,在這一點上汪子華是絕對可以說是過得硬的。當初姚明遠一把就拎過來四十萬他都沒有動心。升遷之事不用多說,那就是說情感方麵有問題?
想到這裏,楊晶的心裏咚地響了一下,難道他在外麵有女人?楊晶細細地回憶著這一段時間的事情,從齊川回來的當天晚上,汪子華就迫不及待地與自己做了愛,並且一樣的是久戰而不衰,如果是外麵有女人的話,老婆不在身邊一般都會盡著性子來與外麵的女人交往,那樣的話他何來如此之神勇?設想一下,一個男人有外遇的話,就不會動老婆的,更不會粘著老婆不放,即便是交公糧那也隻是應付一下而已。可汪子華卻是纏綿有加。可見他在這方麵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哦,是了,和尚所指很有可能是指自己!盡管在齊川與彭旭春並沒有做成好事,但那樣的場麵已經與做愛無異,因為色心已動……想到這裏,楊晶的心裏湧起一陣痛楚,歎道:楊晶啊楊晶,真不應該這樣!
她暗暗地在心裏責備著自己……
這邊汪子華與姚明遠驅車出城,不一會,就到了一片水麵。
兩個人將車停好,然後拿著工具向水塘走來。
早就有管理水塘的人過來,將兩位引到一個位子上去,並幫著把窩兒打好,把竿兒、魚食都準備好。汪子華學著姚明遠將鉤兒放入水中,然後就靜靜地看著那個浮在水麵的浮子。
此刻,池塘邊起了一點微風,吹得那浮子一動一動的。汪子華以為是魚兒上鉤了,於是將杆子拉起一看,啥也沒有,於是就重新放下去。
汪子華的心裏根本就沒有釣魚的感覺,他的眼睛一會看著遠處的在水裏微微顫動著的浮子,一會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姚明遠,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個老姚,未必真的就是來釣魚?”他想過去問一下老姚,到底有什麼事要說,但一想,那樣未免有些唐突,盡管關係很好,但終究還是不好直接了當地這樣問這種事;再說,他也不一定就完全知道這事的個中原因,於是就還是耐下心來捉著魚竿守著。
這時,姚明遠那裏突然一聲很響的動作,就見他的釣竿已經被一條大魚拖的彎彎的。接著就見一條很是龐大的家夥在水裏激烈地翻滾著,打起的水花有好幾米高!
“汪局,快來幫忙!”姚明遠叫道。
汪子華見了也是心中一喜,連忙過去幫忙。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的幫法,於是姚明遠就叫道:“汪局,你快去叫老板來幫我……”
汪子華就真的準備去叫魚塘的老板。沒成想,魚塘的老板在遠處已經看見了這邊的動靜,已經跑過來了。
此時,姚明遠在放著線溜魚,那魚兒在水裏拖著一根銀線忽左忽右地衝著,等到衝得差不多了,有點停下來休息的樣子,姚明遠就又將線收緊,於是那魚兒就又翻滾著順著釣線遊來……魚塘老板則抄起一把抄網準備抄魚!
這樣的情景一下子使汪子華的沉寂的情緒調動起來了!他也抄起一把抄網來守在邊上準備幫忙!他是從來都不去釣魚的,所以就很少見到過這樣的激動人心的場麵!尤其看見那被釣鉤鉤住的不住掙紮的魚兒,那像小豬崽一樣的肥滾滾的身子真的是很喜人的!
這是一條青魚,青紫色的背在水裏一滾一滾的,看過去起碼有六七斤重!此刻已經被姚明遠放放拉拉的溜得差不多了,撲騰的勁沒有了,就隻剩下了在原地滾動的勁,張著個大嘴呼氣……
幾個人相幫著將魚拉起來,喔呀,這魚真的是很大一條!魚塘主人拿了一杆秤來一稱,七斤九兩!
“沒想到啊,你這塘裏還有這麼大的青魚!”姚明遠對魚塘主人說道。
“那是你姚老板有福氣,很長時間沒有人釣起來這麼大的青魚了!”魚塘老板也是很高興地說道。
大家夥們正在談論著魚的大小時,就聽有魚塘主人的小女兒在大喊,魚咬鉤啦!浮子下沉啦!
姚明遠一看,是汪子華的竿上了魚,於是就叫道:“快,汪局,是你的竿!”
汪子華幾步跑過去,將竿一抄,那杆梢就彎得成了一張弓!汪子華奮力地將竿提起,就見一條大草魚在上麵打著晃!
“快,放下水去,放線溜……”姚明遠喊道,一邊跑過來準備幫忙。
汪子華沒有按姚明遠說的那樣放線去溜魚,還是那樣奮力地將竿上提。這時,就聽撲通一聲大響,原先在竿上滾著的大草魚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我操,到手的魚跑了!”汪子華拎著一根輕飄飄的魚竿很是無奈地說道。此刻,汪子華的感覺有點像吃飯時,夾了一筷子好菜往嘴裏送,突然菜掉到了桌上,嘴裏滿是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哈哈哈,你呀,你不知道溜魚嗎?”姚明遠笑道。
“溜魚?”汪子華笑笑說道:“怎麼個溜法?”
“看來你是真的是沒有釣過魚的。”姚明遠過來將汪子華的釣竿重新安好魚鉤,然後上上餌,放到水裏,一邊說道:“上了魚後,不可以硬拉的,要溜。這魚在水裏有很大的力量,嘴裏吃了鉤的魚由於疼,所以就一定會奮力的掙紮。這個時候你硬拉的話,就會被魚把鉤拉斷然後就跑走的。如果你一拉一放的溜它,讓它感覺到好像沒事了,它就會奮力地遊走,而這麼一奮力地遊走是要消耗力氣的。等到它遊了一陣後,你又將線收緊,那魚兒在水裏被線一拉,嘴上的疼就會加重,一時間它就會順著你的線而來,等到差不多露出水麵,你又放線,讓它回遊……就這樣,不停地溜著,上鉤的魚兒就會被你這一拉一放地弄的筋疲力盡,那個時候再往上抄才行……”
汪子華聽了姚明遠的話很感概地說道:“沒想到,釣魚還有這麼高的學問!”
折騰了一陣子魚,姚明遠將煙拿出來,兩個人點上火抽著。
這時,汪子華的杆上又有了情況!於是,汪子華伸手過去將竿一提,那竿又是一下彎成了弓狀。就見水裏也是一條青魚在打著滾,不過看過去沒有姚明遠釣的那條大。汪子華按姚明遠說的那樣,拉一拉,收收線,然後又放放線,並且在姚明遠的指導下,拖著魚沿著水塘邊上溜起來。那魚兒也一下子很是狂燥地打滾撲騰著,一會又老老實實地拖著一根銀線在水裏遊著……溜了很一陣子,姚明遠才過來,要汪子華收線,可以上網抄了!
抄上來的魚一過稱,五斤一兩!也算是不小的了。
汪子華很是興奮地哈哈地笑著。這可是他第一次釣到的這麼大的魚!
“我的天,魚在竿上動彈著的那種感覺真好!”汪子華興奮不已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體會這樣的感覺!爽!”
兩個人上好鉤,放到水裏,然後又開始點上一根煙來抽著。
“邱老板,今兒中午就把我們汪局釣的這條青魚紅燒了,再去弄點你們自個喝的土燒來……”姚明遠跟魚塘主人說道。
魚塘主人答應著走了。
等魚塘主人去得遠了,姚明遠這才將話題兒拉到那事兒上來:“怎麼,經這麼一溜魚,心裏是不是順暢了些?”
汪子華還沉浸在剛才溜魚的興奮當中,所以對姚明遠的話語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啥?”他問道。
“哈哈,你真的是個很良善的人……”姚明遠說道:“我是說,剛剛這樣一溜魚,來之前心裏的那種淤塞是不是好一點了?”
“啊,是,是好一些了!”汪子華很是感概地說道。“果然是如此。這麼些天來,心裏就好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的,很難受!”
“我知道。我看你的臉色就明白你心裏不受用……”姚明遠一邊說話一邊又將魚竿收起,因為有魚在上鉤……這是一條還不到二兩重的小鯽殼,姚明遠將魚取下來後重新丟進了水裏。
“為什麼丟掉?”汪子華不解地問道。
“太小。這麼小的魚要它幹啥?”姚明遠一邊重新裝魚餌一邊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其實,這溜魚是不是有點像是組織部門搞人事工作的?收收線又放放線,不住的溜你,溜得你筋疲力盡……”
聽著姚明遠的話,汪子華的眼睛突然一下子放出亮光來!
“還真的是這個樣子……”汪子華深有感觸地說道:“我就好比是一條上了鉤的魚兒,然後哩就由著他們溜,一會收線一會放線,弄得你神不守舍的……唉,可憐的魚兒啊!”
“哈哈哈……”姚明遠笑道:“老弟,你也太過浪漫了!說實在的,我剛才是以此來打個比方。但這個比方用在你的身上是不合適的!”
“為什麼?”汪子華很不解地看著姚明遠說道:“還不是一回事嗎?我不就是那魚鉤上的一條青魚……也許我還不如那上鉤的魚兒哩!”
姚明遠臉上掛著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看著汪子華,好半天才放開喉嚨來哈哈哈大笑起來!
“笑啥?有什麼好笑呢?”汪子華也笑道:“好比你,你那些小民工就是你鉤子上的魚兒,由著你來溜;而你又是我們的魚兒,為了工程,由著我們來溜;然後,我就是他們的魚兒,由著他們來溜,給你一個位子,你就得順著他們線來,不然的話很難說……”
“非也!非也!”姚明遠輕輕地搖了搖手指頭說道:“我跟你說,我是你們的魚,那是說得很對,為了工程,我不得不由著你們溜來溜去的。但你不是一條上鉤的魚,因為你並沒有伸手向他們要點什麼。而且,最重要是,他們也並沒有要溜你的意思……”
“真的嗎?”汪子華雙眼定定地看著姚明遠。“你是說市委嗎?”
姚明遠很認真地點點頭。
“是真的,據我所知,他們並沒有要溜你的意思!”姚明遠很堅決地說道:“我也是一直在關注著這件事的!不瞞老弟你說,我是一直就在程副市長那裏幫著打聽這件事情的……說實在的,你當不當副市長對你自個來說還隻是一個麵子問題,而對於我們來說那可就是衣食飯碗,就是身家性命,說到底就是生存的問題!”
汪子華一直就那樣看著姚明遠,臉上表情是那樣的莊重。聽到姚明遠這樣一說,覺得好像有點太過誇耀了自己,於是就說道:“老哥可別這樣說,我哪裏有這麼大的能為……”
“哈哈哈……”姚明遠笑道:“老弟,你不要太過謙虛。不錯,你現在是城建局長,關於工程上的事情,大一點的,按市裏的規定是要請示市裏的領導來批的;可是你想想,如果你當了副市長的話,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局麵?”
姚明遠的布滿皺紋的眼皮半睜著,但眸子卻是很光亮的看著汪子華。汪子華也看著姚明遠,他們就這樣對視著,很久沒有說話。
“唉,說來說去,隻能說是你老弟的命運不好!”良久,姚明遠才長歎一聲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汪子華終於直接了當地問道:“我知道你跟市裏的頭頭熟……是不是市裏又變了卦?”
“非也!市裏一直就沒有變卦……”姚明遠說道。“快,上魚了!”
汪子華一看,原來自己的釣竿已經在晃。於是就將竿一提,釣上來一條大約有七八兩重的鯽魚。
“這個要麼?”汪子華問姚明遠。
“要的,這麼大的鯽魚當然要的!”
取完魚,上好魚餌,將釣竿放下水去,汪子華問道:“那會是什麼原因呢?程副市長退休的文早就下了,有關方麵也跟我談過話了,而且好多工作都是我在做,為什麼……”
汪子華終於還是不好意思直接了當地將要當副市長的話說出來。
“哈哈,我之所以說你的命運不好就是這個原因……據程老頭說,本來,市裏對於你汪子華當副市長的事是真的提到了正式議程上來,而且常委會上也一致通過了。我也去問了一下劉副書記,他說的跟程副市長說的幾乎是一樣的……就在準備將常委決議送往省委組織部時,從省裏傳來一個信息,省委將從別的地區調一位副市長來!你說是不是命運不好?”
“這不是開玩笑麼?”汪子華脫口而出地說道:“這不是在耍弄人麼?把我們當猴耍是麼?”
一直就憋在心裏的東西一下子就像火山一樣的往外噴著!他情緒有些激動的從水塘邊的坎兒上站起,手不停地揮舞著,好像是在跟誰吵架一樣。
姚明遠伸手將汪子華一拖,把他拖得重新坐到水塘邊上來,然後說道:“你幹嗎呢?人家還以為我們倆在吵架哩!”
經姚明遠這麼一提醒,汪子華也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來,掩飾似的搓了一把臉,把聲音壓低說道:“想想都有些氣人哩!”
姚明遠看了看遠處的魚塘老板,感覺起來好像並沒有注意這邊,於是接著說道:“這事還真的不能怪市裏……老弟,不要衝動。我跟你說,我都打聽清楚了,省裏準備派來的這個副市長姓付,原來是流溪地區的一個副專員,這次流溪人代會上換屆沒選上。本來按有關規定,落選了的幹部應該降級安排的,但由於他與省裏的陸副書記關係非同小可,所以省裏就將他弄到梅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