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包夜(1 / 3)

2009年一月十號,那天上午我坐著九路公交車趕往市直第八中學,參加考研。上午考的是英語,幸好,沒有聽力。整個考試兩小時,我看著試卷連蒙帶猜,算是把卷子填滿。寫完後抬眼看了下牆上的時鍾,才剛過半個小時,心想時間還早,再檢查一下吧。突然坐我前麵的一哥們舉手衝老師示意。監考老師問什麼情況,這哥們說要交卷。我抬眼又看下鍾,正好過去31分鍾,考場規定半小時內不準提前交卷,這哥們是壓著時間交卷,佩服。但凡考場上有這樣牛逼的人基本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反正家裏有關係;還有一種也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反正家裏沒關係,愛咋咋地。多半後者居多,這哥們估計也是。我還是比較沉得住氣,仔仔細細把卷子從頭到尾又重新蒙了幾遍,再對比,發現相似度高達80%,差不多,可以交卷了。待我交卷給監考老師後,監考老師在教室內大聲喊道:

“大家認真答題,仔細檢查,時間還早,不要交的太早。”

我走出考場,一時半會不知去哪,摸出手機開機,那會我用的是MOTO的E2,那會水果機還沒在中國火起來。手機開機後,響了兩下,我怕趕緊看看是不是哪個小學妹給我來短信了,一看大失所望,該死手機報,一天兩條。沒趣,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學校還得花兩塊錢,反正不遠,五六站的距離,走回去拉倒。天氣不錯,一個人漫無目的就這樣在街上瞎逛。我今年大四,稀裏糊塗混了四年,馬上就要畢業。寢室的人這時都在忙著找工作,我卻沒想好。其實我心裏挺害怕的,不知為什麼,以前也害怕過,但從沒這麼強烈。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在社會裏生存,我做過兼職,打過小時工,工作辛苦不說,賺不到什麼錢。我不是怕吃苦,而是怕人不能一直這麼吃苦,難道人一畢業進入社會就得要活的這麼累嗎!可能當時我並不成熟,並沒有什麼社會經驗,僅憑自己做過的幾份臨時工就妄下論斷。但我當時真的很怕,不知自己要做什麼,人生沒有夢想,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生活就是一個字,渾。

路過家樂福超市,一摸口袋裏還有點零錢,想改善下夥食,買幾包泡麵幾根火腿腸,不能老去食堂吃饅頭就榨菜,想想晚上還想去網吧包個夜,包夜就得買水,夜裏打遊戲看片子餓了,還的叫個餐,算了,就沒買。走回寢室,發現就我一個人,都出去找工作了估計。趕緊脫鞋,爬上床鋪,趁沒人這會安靜,補一覺,晚上好有精神。舒服啊,那時候寢室的床就是普普通通高低床,木板鋪的被褥,被子褥子一年也難得曬一回,黴味汗味熏人,可不知為什麼就是睡上去覺得特別舒坦,特別香。沾床就能睡著,現在自己房子買了個一米八寬的軟床,花了6000多塊,反倒經常失眠,而且睡的也不好,老是做夢,夜裏老是醒。躲在被窩看會茅山道士驅鬼捉妖的小說,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砰的門響,我被吵醒,翻身看看,原來是趙佳。可別誤會,光看著名字,肯定以為是妹子,我剛大一那會,也被蒙過。真不知道,他爹媽咋想的,給起這個名字。

“黃一坨,考的怎麼樣?怎麼回來這麼早?”這小子天天拿我開涮,見麵就喊我黃一坨,啥叫一坨,取意一坨屎。

“你考的咋樣?反正我考得不好。趙大屎。”我也不含糊,你喊我一坨,我喊你大屎,反正寢室挨著廁所,誰也不醜沒有素材。

“咦,黃一坨,你肯定考的不賴,你看你平時看書看的那麼認真,怎麼可能考不好,是不是,我的一坨。”趙佳一副*的表情爬上床頭看著我

“拉倒吧,大屎,晚上可去包夜?”我懶得跟他再聊考試的事

“又包夜?不合適吧,明天還要考專業課來?”趙佳假模假樣的一本正經

“無所謂,反正你看一晚上就能看好了?”我反問

“說的對啊,那咱就去包夜。”趙佳一想也是。

就這樣,我倆也不打算看書,準備一下晚上再去包個夜。寢室一共八個人,隻有我和趙佳準備考研,不對,還有一位,我們的寢室長。不過寢室長人家在外麵租了一個單間,不跟我們擠一起,怕我們一屋人亂哄哄,影響他看書考研。我說再睡一會,不然晚上肯定困,熬不住,趙佳同意,於是我倆接著繼續悶頭睡。這一覺誰的真踏實,以至於許多年後,回憶起來,還是特別懷念。等我被尿憋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我下床去趟衛生間,凍得瑟瑟發抖。風呼呼的往寢室裏吹,我一看,是窗戶沒關,抖著腿跑到窗邊,發現外麵下雪了。雪花一片片飄下來,地上積起薄薄的一層。

“趙大屎,外麵下雪了,快來啊。”我有點小小的興奮,今年冬天一直都沒下過雪。趙大屎沒理我,我聽到他在打呼嚕,算了,我一人站在窗口看起來。窗外,對麵樓下的學弟學妹們。好開心,他們追逐打鬧,仿佛就是我曾經的時候。男生給女生帶上圍巾,幫女生拎著水瓶,一塊進出食堂,一塊坐在操場上。還有許多大一的新生聚集在寢室樓下,準備著社團的活動,歡聲一片。我獨自一人抬頭望著天空,繁星點點,顯得格外孤獨,心裏格外落寞。

“黃一坨。咱可去包夜了?”趙佳估計也是被尿憋醒了,“等我上個廁所,咱就走。”

“快點,屎人。”我回了他一句,唉,在這傷神有個屁用,再好的妹子又不是我的,還不如晚上看點片,積累點素材,好回來擼。

我倆先跑到食堂,各要了一碗三塊錢的刀削麵,又買了一塊五毛錢的餅,先吃點壓壓餓。食堂做刀削麵的師傅,手起刀落,刷刷刷,削個不停,看鍋裏煮的都是,然後大漏勺一舀到你碗裏,就清湯寡水稀稀拉拉的幾片。買的人有好幾個,師傅先盛好擺一排,挨個刷卡再端。想我這樣一米八的個子,這點麵根本吃不飽,沒辦法,你要學會在困難中作鬥爭。我一般先不刷卡,先看看哪碗多一些,師傅也有手抖的時候,每一碗肯定不可能絕對的一樣多,瞅準哪碗多一些,趕緊用手端住,然後喊:“同學們,讓讓,別燙著,我要刷卡。”這時甭管誰,都會給你讓開,要不然被湯濺一身,就得花三毛錢到洗衣房洗衣服。不過,也就多一點點而已。放現在,誰還挖這心思,現在路邊攤,隨隨便便一碗刀削麵都要賣到十到二十元一碗,量也不比那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