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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林廊突然迷上了周迅主演的電視劇《人間四月天》,老實說,周夏真的很崇拜林廊這樣的男生,平時上課也並不是很認真,作業倒是認真在做,可是也偶爾拖欠,可是看起電視來卻格外仔細,連大家都注意不到的情節他都注意到了,可是到了月底摸底考試,大家都做不出來的題也是他輕鬆就解決了,紅榜上第一欄永遠驕傲的寫著——林廊,在周夏現在就讀的學校,林廊儼然是一個神話,是學校裏僅次於周傑倫的風雲人物。
“周夏,林徽因喜歡的是誰呢?我怎麼越看越糊塗。看情節似乎是喜歡徐誌摩的,可是為什麼最後嫁給了梁思成?”林廊翻看著那本由電視劇改編的小說《人間四月天》,疑惑不解的問。
周夏既羨慕又無可奈何,世界上就是有像林廊這樣智商很高但情商很低的家夥,在林廊眼裏,若不是喜歡那便是討厭了,所以他對於林徽因拒絕徐誌摩的原因始終弄不明白。
“林廊,你是在用心看而不是隻用眼睛嗎?”周夏問。
放學的時候,在校門口,周夏老遠就看到林廊挎著個書包焦急的等著她,可是周夏並沒有打算理他,林廊急了,說:“周夏,好周夏,你就告訴我答案吧!”
就因為周夏沒有告訴林廊答案,林廊足足有三天精神萎靡,到了第四天,林廊終於鼓足勇氣問周夏:“那你告訴我,林徽因的那首詩是送給誰的?”
“哪首?”周夏歪著頭問。
“啊,就是你經常看會背的那一首,什麼‘你是那一樹一樹的花開……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的那一首。”林廊試圖回憶起是哪一首,可是似乎想不起來。
“哦,那是寫給林徽因愛的人的。”周夏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這個答案幾乎讓林廊吐血,所以兜了一圈子,林廊還是不知道林徽因愛的是誰。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文學社副社長隔壁班的肖楊找到周夏要談新一期社刊《解語花》的事情,整個事情就是在周夏的課桌上談的,林廊卻顯示出極不配合的態度,不是敲桌子就是搬板凳,肖楊那麼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站著佝僂著腰和周夏談了半天,任由周夏使了多少眼色,林廊就是不識趣,裝作沒看見,怎麼也不肯讓出座位來。
“林廊,你是不是故意的?”放學後,忍無可忍的周夏問道。
“別橫眉冷對好不好,你問我是不是故意的,隻有神仙知道。”林廊吹了一聲響哨,然後背著書包要走。
說時遲、那時快,周夏的37號運動鞋就在林廊即將離開校門卻還沒來得及逃離的那一刻準確無誤的吻上了他的背,可憐了那白色的李寧牌運動服,就那樣落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
正是華燈初上時分,校園裏隻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就在校門口昏黃的路燈下,林廊蹲下身子俯身為周夏係鞋帶。然後他邊係邊抬頭微笑著說:“周夏,要記住第一個給你係鞋帶的男孩是我哦!”
看著俯身為自己係鞋帶的林廊,周夏感到眼睛濕潤了片刻,分不清是感動還是什麼,隻感到胸口的心髒跳得厲害,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飛出來,周夏在想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見到意中人時的“小鹿亂撞”。
“嗬嗬,是不是感動得非我不嫁了?莫激動,莫激動!穩住!”林廊不合時宜得說出這番讓人噴飯的話來,原本還沉浸在感動之中的周夏立馬翻了臉:“林廊,你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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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周夏沒有想到的是,林廊果然就在接下來的星期五放學後被人打了。當時大概是傍晚六點多鍾的樣子,林廊和周夏正騎著單車激烈的爭論著關於劉若英飾演的張佑儀的悲慘一生,林廊邊感慨著舊社會女人的悲慘命運一邊停下腳下的腳蹬,路邊的這個下坡林廊曾經上千次從這裏滑下去,可是那一天偏偏就出了事。林廊的車子直直撞上了路邊幾個正在向低年級學生擂肥的社會青年,結果可想而知。幾個低年級的學生趁著社會青年修理林廊的時候跑開了,隻有周夏一邊苦苦哀求一邊撥打報警電話。當周夏把滿頭鮮血的林廊從地上扶起來時,林廊近乎昏迷。當時周夏一邊大聲呼喊行人幫忙,一邊將手按在林廊額上的傷口,可是無論多麼用力去捂,鮮血還是從周夏的指縫溢出來,那是周夏十七歲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恐懼。周夏後來試圖回憶起當時的恐懼,可是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感覺,仿佛一個你至親至愛的人,前一刻還在和你有說有笑,可是後一刻即將和你分離的那種恐懼。
周夏抱著林廊,看著路上漸漸圍過來的行人,即使被那麼多人圍住,周夏還是感到一絲痛入人心的寂寞,仿佛懷中的林廊會以這樣突然的方式永遠的離開。
那件曾經沾有林廊鮮血的白襯衣自出事以後,周夏就再也沒有穿過,不知怎地,看見那件衣服就想起林廊曾經描述過的學校的那棵桃樹,他說,桃樹開花時滿樹斑斑點點,紅豔異常。
這件事後來就傳入了校長和班主任的耳朵,然後全校都傳開了。可是整件事情卻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成了林廊英雄救美,救出了被小流氓欺負的周夏然後被小流氓痛打。事情的當事人林廊當時還在醫院住院,而周夏極力澄清事實卻總是無功而返,事情是越鬧越大,最終傳入了周夏的爸爸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