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著手握重兵,絲毫不將您放在眼裏。屢屢以下犯上,對您不敬。陛下您曾多次暗示他將兵權上交,他卻置之不理,擁兵自重,恐是有篡位之嫌啊!”

張德痛心疾首,拍著手背一副與南棲共進退的模樣。

南棲拄著下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你胡說,楊將軍一心為國,滿門忠烈,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南棲回頭,指著一直站在自己側後方的宮婢,問張德,“她怎麼跟你唱反調?”

張德不以為意,“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懂什麼。”

他諂媚著臉,“陛下,奴才才是您最看重的人,您以前啊,最是信任奴才了。”

南棲忽然抬起手捂著後腦勺,“哎喲,我這腦袋又疼了,小德子,你快去壽藥房看看朕的湯藥煎好了沒。”

“哎,奴才這就去。”

待到張德走遠,南棲一改方才的痛呼模樣,將滿臉擔憂的宮婢拉到眼前,“來,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一遍。”

天冬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陛下,您真的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嗎?”

南棲唔了聲,“大概?”

天冬謹慎的左右瞧了瞧,掩著唇附到南棲耳邊,輕而慎重地問道:“那陛下還記得你是女子嗎?”

南棲心頭一震,這回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這是個知道真相的。

她讓天冬把殿門關上,讓她坐到床邊細細道來。

天冬不敢坐龍榻,隻拉了杌凳坐在床邊,南棲便也由著她。

“奴婢叫天冬,原是先皇後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貞淑皇後臨逝前,再三囑咐奴婢看顧好您。奴婢在先皇後榻前發誓,此生定忠於陛下,若陛下有恙,奴婢萬死不辭。”

麵前的女子肅著一張臉,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卻說著赤膽忠心,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話。

南棲咽了咽口水,被她弄得有些緊張。

“貞淑皇後,是我的母後嗎?除了你和她,還有誰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陛下的確是崇德皇帝與貞淑皇後的嫡長女沒錯,除了奴婢和先皇後娘娘,崇德皇帝也是知道這事的。”

南棲震驚,老皇帝也知道這事?

她原以為這是一個深宮女子為奪權爭位將女兒包裝成龍子的宮鬥劇情,目前看來,居然是夫妻倆合起夥來對天下人撒了個彌天大謊?

“先帝後感情甚篤,此生唯彼此二人。先皇後生您時難產,老禦醫斷言此子誕下後再難生育。先帝當即對外宣稱皇後誕下的是個男嬰,立封太子,舉國同慶。如今,知道真相的先帝後和老禦醫相繼去世,這個秘密,唯你我二人知。”

說起先帝後,天冬淚盈滿眶,麵上動容不止。

南棲感歎,原身的父母竟都是個癡情種。

她有些羨慕。

南棲現世的父母在她六歲時離異,據說母親帶著她離開家時,還出了一場不小的車禍,導致她六歲之前的記憶一片模糊,想不起分毫。

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天冬,我叫什麼名字,現年幾何?”

天冬忙低了頭,“奴婢不敢直呼陛下名諱。陛下姓南,貞淑皇後素來喜梅之堅韌,故以其品性為名。陛下現年不過二八。”

南棲思索,“南堅?南韌?南堅韌?”

天冬閉了閉眼,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居中者便是。”

很好,南棲嚴重懷疑她娘並不是按什麼愛梅的說法取的名字,而是恨不得把她是個男人這件事情刻在她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