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珀酒店9樓的自助餐廳。
江天白六十壽辰設在了這裏,江父最愛熱鬧,因而兩個女兒特意包下整個自助餐廳,邀請了遠親近鄰近百十號親友,連老友顧詠山和黎嵐都請來了,熱熱鬧鬧的生日宴讓江父深感有女萬事足,當然,最令他開心的還不止是女兒們的孝心,今晚她們都將帶著各自的男朋友前來祝壽。
江欣雅和男友寧磊先到。
江欣雅今晚濃妝淡抹、一襲棗紅色禮服,十分搶眼,身畔的寧磊一身正裝,深藍色的西服顯得風度翩翩、舉止倜儻,兩人一進來,就引得眾親友的一片讚歎。
偏偏江天白一直對上次 “得月樓”典禮上寧磊爽約一事引以為憾,這不,好友顧詠山也在場,當下就叫服務員備齊筆墨紙硯,讓寧磊再為他題一幅賀聯。
寧磊爽快地順應了江父的意思,當場潑墨揮毫,題字百福百壽,大紅紙伴著濃濃墨香,在一邊細細觀摩的江天白嘖嘖讚歎,名師出高徒,真是名不虛傳!
這邊字剛一寫好,他就等不及地將墨汁淋漓的字拿給坐在一邊的顧詠山看:“看看,這字寫得怎麼樣?”
“我看,不比你的差啊。”顧詠山笑道。
“那是!”老友的讚賞讓江天白得意得很,大笑道,“寒白石嫡傳!”
說罷,又拿去給其他賓客看,也不管別人懂是不懂。
一時,才華橫溢的寧磊在江家親友麵前出足了風頭,大家眾口一辭誇讚江欣雅聰明伶俐、眼光好,給江天白的繼任、江欣雅的媽媽劉淑芳的臉上添足了光,江家長一輩對寧磊問長問短之餘,又問這倆人什麼時候結婚,雲雲。劉淑芳立即道,隻要小寧來提親,這個主她就替欣雅做了。
媽媽的話惹得江欣雅一陣發嗲:“媽!要結婚也是欣涵先,怎麼就先輪到我了!”她說這話是沒有底氣的,畢竟媽媽還不知道她現在的狀況,看今晚這熱鬧的場麵,暗自慶幸寧磊還肯陪她過來,對於她和王捷的複合以及王捷目前的已婚身份,目前根本沒有辦法跟家人攤牌,隻得請寧磊繼續這個名義男友的身份來充場麵,既顯得體麵又滿足她習慣成為焦點的那點虛榮心。
而隨著江欣雅的開口,話題便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江家大女兒江欣涵。
在眾親友的印象中,江家大女兒江欣涵獨來獨往慣了,幾乎都快忘了長啥模樣,今日見江家小女兒千嬌百媚的模樣,男朋友又是才華橫溢、一表人才,毋庸置疑,這大女兒肯定是被小女兒給比下去了。
然而,當江欣涵挽著男友款款走進來時,原本熱鬧的賓客忽然靜了下來,在場的人都有一刻的屏息。
不是因為難得一見的江欣涵高調得超出他們想像,而是因為她身邊的男人。
雋逸有型的輪廓,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優雅和矜貴,剪裁合體的高檔西服盡顯沉穩內斂氣質,儼然一派商場精英的風範。
其中有幾個人是相熟的,認出他便是赫然在座的知名企業家顧詠山的公子,見江家一向低調的大女兒結的這門親竟這麼有來頭,大家一時驚訝中帶著豔.羨。再細細打量江欣涵,畫著精致冷豔的煙熏妝,一身奢華的藍色晚禮服,搭配璀璨奪目的鑽石首飾,看起來既豔麗又華貴,一點不比江欣雅遜色。
於是大家很快就將話題的焦點從江家小女兒身上轉移到了江家大女兒身上去了。
今天這個場合,江欣涵比誰都要在意,因為江家的所有親眷都來了,她挺直腰,挽著顧航北笑意盈盈地和一樣光彩照人的江欣雅及一大堆親友賓客打過招呼,而她難得的的高調也讓二媽劉淑 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
見狀,江欣涵那隻挽著顧航北的手臂加重了幾分,心裏卻彌漫著苦澀——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怕不是今天這樣一個場麵吧。
那天,她打電話給顧航北,本想通過他的關係換更為高檔的君悅酒店,可顧航北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以不方便幹涉公司運營為由拒絕了不算外,竟然還提出了分手。而且還用了一個比喻:他把自己比喻成一個水晶杯,而她是冰塊,看似晶瑩剔透,互相映襯,可是並不能解渴,他要的隻不過是一杯簡單的水。
聽他這麼一說,她就明白,他所要的那個水必然是存在了。因而冷笑了起來:“怎麼不說你是冰塊呢?要我說什麼?羨慕她?祝福她?不,如果她也嚐試一個月見不到男友的麵,生病、失意、寂寞的時候,沒有人陪、沒有人安慰,我不相信她會做得比我好!”
顧航北對江欣涵的指責保持沉默,隻說了一句:“欣涵,對不起。”因為這次是他負了她,無論怎樣,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十年都交給了他。
不說這三個字還好,一說江欣涵一下子尖聲叫道:“不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刺痛了她的心,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對人說過對不起了?十年的相交,她雖不算十分了解他,可是知道他的性格,有些話不到最後他是決不會說出口的,而一旦說出來便不會再回頭了!
顧航北不忍傷害她,然而傷害是顯然的,他為此做好了所有心理準備,要他承受的他不會推脫。
“這是我欠你的,我誤了你十年,但是,我更不想誤你一輩子。”
“你就確定她是你要的水?你就確定你不會誤她一輩子?你就確定叔叔阿姨你的家庭都能接受她?”
“我確定!”
看著顧航北堅定自信的樣子,江欣涵徹底死心了。
雖然一時情緒失控,心裏卻異常明白,該來的終究是來了,相處十年,連她一直想要的婚姻都是奢望,早已說明了一切,他和她的確是那不能交融的冰和水晶杯,他溫暖不了她,她也充盈不了他!可是在家父壽宴臨近的節骨眼上,即使再有心理準備她也不甘落得如此地步,就算是輸她也要風風光光地退出舞台,冷靜下來後,江欣涵提出:“分手……可以,等我父親的壽宴過了再說!”
顧航北冷眼看著今晚江家姐妹的鬥豔,江欣涵從小就受製於江欣雅的壓製,此刻她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了。出於對江欣涵的那點歉疚,他答應了最後一次遷就她,那就陪她把這場戲演到底吧。
清淡的目光很快掃過全場,和父親顧詠山和黎嵐點頭打過招呼,最終,落在了寧磊身上。
從顧航北一進門的刹那,寧磊的目光就緊緊地盯著他,顯得若有所思,直到看到顧航北始終不著痕跡地保持著和江欣涵的距離時,才輕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容。
等珠聯璧合的倆人走到麵前來,未待江欣雅介紹,他就懶懶地開口道:“想必這位就是久聞不見真人麵的顧家姐夫了,久仰久仰!”
寧磊嘲諷的意味明顯,很不友善的態度,讓顧航北皺了皺眉,自然也知道寧磊此時的心思。
在今天這個場合相遇,他早有預期,但憑寧磊和江欣雅的熟稔,怎會不知自己和江欣涵的關係?
當下便微微地一勾唇角,道:“寧先生是知名書法家,久仰這個詞,似乎我來說比較適合吧?再有,‘姐夫’兩個字,真是不敢當,欣雅都還沒開口叫呢,你倒是比她還急,嗬嗬,這是不是在告訴大家,你們的好日子近咯?”
顧航北犀利的詞鋒讓寧磊一上來就吃癟,心下頓時不快,偏對方又是一副穩若磐石的樣子,一時懶得打太極,冷笑了一聲,道:“這好日子哪裏都該輪到我們了呢?要快也是你們先,都說你倆是在伯父五十大壽時一見鍾情的,這都十年長跑啦,是時候該得償所願、修成正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