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人就這樣在一起學習了兩年多。
這天,初蘭、王爾煙和沈春柔也都趕到我們的學堂湊起了熱鬧。雖然她們都已經嫁做人婦,但在我看來都還屬於半大少女的行列。她們大概是想看看我們這幾個小鬼上課的樣子,外帶看看遠近聞名的木先生的模樣。看到慕瑞認真的樣子,初蘭很是欣慰。下課的時候才看到娘親也在的慕瑞有點不好意思,這還是娘親第一次來學堂,自己剛剛還因為沒有理解好古文的意思挨了木先生的板子,雖然木先生隻是象征性的懲罰了他一下,可是,在娘親麵前,他還是有點羞愧。
初蘭摸著他的頭輕輕說道:“以後好好跟木先生學才是。”
在我看來,慕瑞已經是很聰明的小孩了,起碼比我四歲的時候老成聰明許多。看到慕瑞和慕雪漂亮的小臉我就羨慕、嫉妒、恨,他們倆都繼承了母親漂亮臉蛋,隻有我是像足了父親,除了烏黑的大眼外,其它的器官都長相平平,我隻能寄托給“女大十八變,越大越好看”了。
“沒關係,興許你長大一點的時候就會變得好看些了。”一個聲音在我頭上響起。
不用看,我也知道了這個擁有溫潤聲音,卻是個毒舌的家夥是誰了,“就是呀,要是像子墨哥哥一樣能完全繼承娘親美麗的麵容就好了。”
聽到我反口一擊的子墨目光厭惡的看著我,可是,我一點都不怕,還為自己的有力反擊很開心。子墨很討厭別人說自己長得有點女相,其實,他長著一張很漂亮的麵容卻是不假,卻一點都不會令人反感,這樣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溫潤無暇的美玉,即使現在他表現的很惡狠,可是,在我眼裏,他還是一個無害的小少年。
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他終於裝不下去,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我才不覺得少年老成的我顯得太過突兀,因為他更是一個小老頭。小小年紀,就像極了個幾經滄海的人,這個是我突然一天發現的,可又想不起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起變成這個樣子的。模模糊糊記得好像是我還處在呀呀學語的階段,有一次他被孟娘打的很慘,好幾天以後才見到他的我,雖然很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傷怎麼樣,但是,我隻能抱著他說“哥哥不疼,哥哥不疼…”他定定的看著我,然後緊緊的抱著我,這種感覺像極了父親當年抱著我的那刻。大概是從那段時間以後,他就變得越發深沉。他依舊寵我,隻越發深沉。他繼承了孟娘的心靈手巧,會經常給我做一些木工玩具,即使有些我不那麼喜歡,卻還是當寶貝似的保存好,因為,那是他的心意,是他的寄托。
後來,我慢慢知道,孟娘和丈夫為了給子墨買書節省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便越發心疼起來。要知道,這個時候書紙之類的是很貴的東西。直到子墨能和我們上學堂,木先生不斷借給子墨書看,加上我總是和父親要書看,孟娘夫婦才省下了一大筆買書的錢,很難得的,為子墨和彩藍填了新衣裳。我很佩服孟娘,按理來說,她在繡坊工作,是能夠私藏很多布料,最差也能弄到很多下角料給一家人做衣服的,但她從來不貪圖這點便宜,不讓別人因此輕視她和家人。她是那樣一個自尊自愛,隱忍堅強的女子。
說起讀書,雖然我的文言文不錯,但是在子墨麵前,還是稍顯遜色的,很多時候,我還要問他,才能讀懂文章、句子的大概意思。爹和娘見到子墨能在學業上幫助我和慕瑞,加上木先生的讚許,對他更是禮待有加。但是,爹和娘從來不賞賜他些什麼,而是由著我的途徑去答謝他。我和他們要的書一半是我根本看不懂的,那些書多半被我送給子墨。除了家人,子墨唯獨對我給他的東西不排斥,隻有我知道,很多時候他都會會把別人給他的“賞賜”偷偷扔掉。我總是笑他傻,他從來未反駁或否認。在外人看來,他還是一個雲淡風輕的溫潤少年,可我知道,他心裏是有很大抱負的,無論是為孟娘還是為他自己。要不,他也不會小小年紀便博覽群書,出口成章,他的文風自然灑脫,連木先生也為之拍案稱奇,說著孩子是千古難遇的奇才,可這背後他要付出怎樣的努力才行啊。他看書很快,而且會記得大部分意思,就算很久之後,我問他某一處的意思,他都能不假思索的為我詳盡解釋。他是一個讀書天才,幸而不是奴籍,還可以考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