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感到寂寞,像附身於靈魂的惡蠱,在風吹過長發時,遍及全身,隱隱作痛。我知道我一直無法接過石緣劍成為帝王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力量不夠強大,而是因為父王不想在他消失之後我會更加寂寞。父王是王者,他知道作為一個王者的悲哀,所以他並不想他深愛的隕落重蹈覆轍。父王說的對,三界中,無處沒有真愛。他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與命運對峙,所以我總有一天還是會在血腥與惶恐中年複一年,可父王在用他一切的力量保護著我。血濃於水的保護。
宿命又開始出現在雪城,她並不找我比試幻術或者劍術,隻是站在憂梨以前最愛呆的窗前,冷冷地看著漫天飛舞的梨花,安靜得如同沉睡中的公主。看著她黑如漆夜的長發,在風雪中搖曳,千絲飛舞,我幾乎認為她就是憂梨。可我知道,憂梨不會傷害我,更不會一次接著一次的將劍尖抵住我的心髒。她是宿命,神秘的魔界公主。
我走過去,站在她身旁,順著她凝視的方向依稀看到了佇立在漫天梨花中的無淚之城。宿命的目的竟在於神秘的無淚之城。我輕笑,看著她絕美的容顏,說,宿命,無淚之城裏其實什麼也沒有。
她轉過身看著我,還是冷漠的神情,她說,你進過無淚之城嗎,聽說那裏是靈石王族的禁地,除了幻魔帝王誰也不能擅自進入!
我頷首,突然想起了誅冷長老的毀滅,他被綁在石雲祭台上,血液一點一滴地被父王強大的幻術抽幹,蒼老忠誠的臉上痛苦不堪,渾濁冷漠的眸子從緊縮到渙散,最後消失於三界之中……我輕歎,說,是的,宿命,無淚之城是靈石王族的禁地,除了父王,沒有人敢擅自進入。父王曾說過,就算是石族王子也不能例外。可是,我始終還是進去了,那裏麵什麼也沒有。沒有強大的秘密,沒有幾萬年前的真相,可我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誅冷長老為我而死,他是我見過的最忠誠的長老。
宿命冷冷一笑,她的冷冽與絕美是致命的,蠱惑人心。她說,隕落王子,你錯了,誅冷當年毀滅的時候一定對你很失望很失望,因為你沒有找到他要你尋找的答案。無淚之城裏麵有幻魔帝王強大的真正原因,沒有人相信他是生就那麼強大,靈石王族王室的血液並不純正在魔界已經不是秘密了。
我終於明白了父王為何急於讓我和真正的魔公主結合的原因,我們的力量很難抵製住真正的強大。血液,永遠是魔界最在乎的淵源。
我搖頭,誅冷長老的毀滅讓我始終無法釋懷,我內疚於自己的無知。我說,宿命,我對命運的不敬惹怒了他,他已經派出了轉生公主來報複我的整個王族,而你,宿命,你是轉生公主嗎?
宿命笑了起來,是打敗我時的那種無邪的笑,卻仍舊帶著冷冽。宿命似乎天生就有一股致命的冷冽。她說,隕落王子,魔界已經在幾千年前被幻魔帝王毀滅到人心惶惶的地步,所以在為了守護你而停止每隔五百年便掀起的滅族大戰後,還會有王族不垂涎於幻魔帝王強大的秘密嗎?我是哪一個王族的公主並不重要,至少我此刻並沒有殺你!
我點頭,突然感應到了什麼,是一種命令的召喚。我轉身往雪城的大門走去,在離它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輕撫衣袖,巨門在幻術的推動下發出笨拙的響聲,然後緩緩的開啟。一個身穿灰色長袍,長發飛揚手握長劍的男人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