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安東縣的南部,有一座江邊小鎮,坐落在淮河沿岸,因為這裏盛產淮河沙,又地處縣南,所以被稱之為南沙鎮。

自古以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從河裏開采上來的沙子可以賣錢,這不但養活了一方百姓,也是整個小鎮的支柱產業。

但是就在全鎮老百姓都淘沙采沙販沙的大背景下,卻有一處小村落,顯得有些與世格格不入,村裏的人絲毫不染指沙石買賣。就在小鎮的北邊,淮河岸邊,遠離城鎮,那是一個屁大點的村子,叫秦家口,隻有寥寥十來戶人家。那裏是淺水區,每逢幹旱,河床都會裸露出來,呈現出令人觸目驚心的龜裂紋。

村子比較封閉,不合群,也很排斥外來人。不過一般也很少有人願意到這來,平日裏整個村子顯得即寧靜而又孤寂。但是有一類人,卻是時不時的會進出村子,他們要麼抬著一口棺材,要麼背著裹屍布,有本地的,也有外地來的。

在外人眼中,那就是一處窮鄉僻壤,住著一群神神鬼鬼的人,整個村子都散發著陰森詭異的氣息。

文化大革命時期,那裏毫無疑問著實是重點打擊對象,在紅衛兵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號下,村子也付出了一條人命的慘痛代價,那是一個時代的悲劇。

而我接下來要說的故事,就要從這個無人問津的小村子說起,那裏是這一切發生的源頭。

我叫司徒通,本不是這個村子裏的人,隻是命運弄人,才讓我與這個村子產生了割舍不斷的緊密聯係。

據我養父所說,我是從淮河上遊漂過來的,他當時撈我上來的時候,我隻有三個月大。

是的,隻有三個月大,放在一個小木盆裏,身上隻有一件銅質的貔貅掛件,和一張寫著我生辰八字以及姓甚名誰的字條。我的大名,就是當時紙上寫的,老爹為人憨厚本分,遵循認祖歸宗的人文情懷,他也沒有讓我改姓。

我的養父姓秦,和秦家口的所有人一樣,都姓秦。因為他出生的時候,一家人正好出船在江河裏,所以他的父親為了圖省事,就直接用淮河給他做了名字——他就叫秦淮河!

很多人會覺得,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和南京城裏那條,因為一群女人而聞名天下的古老河流重名了。

都說秦淮河的女人,風情萬種,自古以來撩撥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心弦。但這樣一個極富風流意境的名字,卻並未給我的養父,帶來任何一絲一毫的情運。

他終其一生,孤苦伶仃,一生未娶,隻與我這個從淮水中撿來的“兒子”,相依為命。

不過我後來才知道他沒有老婆的真正原因,那是一種冥冥中附加在他身上的枷鎖,一種犧牲,為了村子,也是為了整個老秦家。

我的生活聽起來好像很淒苦,命運也有些捉弄人,因為這個村子不同一般,裏麵的人都從事著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所以我從小幾乎就隔絕了與外界的聯係。

我在十六歲之前,是沒有上過學的,識字讀書,和村子裏其他的三個孩子一樣,都是老族長教的。其實說白了,就一句話——村子,就是我童年的一切!

由於我不是秦家口土生土長的秦家嫡係,是從河裏撿來的,所以和村裏另外三個孩子不同,我每天隻需要上半天的“課”,因為下午的“課”,我是沒資格學的。

長大懂事了以後,我才知道老秦家是一代通靈世家,家規嚴謹,傳承的技藝和本事,絕不傳外姓人。就連收養我的老爹,也不敢造次,謹遵祖訓,從來沒有跟我透露過老秦家通靈方麵的秘事。

後來1976年粉碎了四人幫,10年文革終於在千萬人的淚眼企盼中,落下了鬧劇的帷幕。村裏人幹的買賣,即使仍舊拿不上台麵,但最起碼管製的鬆了,隻要不是太過張揚,也沒人會動不動就上村子抓人去批鬥。

我就是在那一年背井離鄉,外出闖蕩的,而我那一年,才剛滿十六歲。

以前管的緊,怕我出去亂說話,壞了村裏人的事。現在開化了,新中國沐浴在一片改革開放的春風中,村子裏除了老爹以外,其他人也懶得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