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不能讓王闞毀了自己,他得趕快阻止王闞的罪惡計劃。
石無塵站起來踱來踱去,鼻子邊那股清香更濃了,他想他得去見見李姍姍。他安慰自己,他隻是想讓李姍姍說服王闞懸崖勒馬!
一陣鴿哨從房頂上滑過去,分外飄忽,令人心顫。
王闞現在人在福元寺裏,當然不知道石無塵和陽若兮在為他商計對策,他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卻又是早課時間了。
睡眼惺忪的王闞想著沈丹詩的短信,走到漆黑的廣場和眾人一起站在那裏,虔誠地隨僧人誦念經文。一個個雙手合十,念念有詞,不絕於耳。
悟淨大師站在台階上,待誦經完畢,念聲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各位施主辛苦了,看來不少施主可能沒睡好,這樣吧,請來禪房。老衲教你們一種睡眠之術。”
王闞沒有動,他想沈丹詩說的就是這事了。
此時胡人傑在他肩上拍了拍:“王總,走吧,看看去。”
禪房蒲墊上已坐了三個人,其餘人站在外麵。悟淨大師坐在三個人對麵,一沙彌將房門關上了。王闞和胡人傑等人就站在走廊裏望天。王闞尋找沈丹詩的身影無果,就和胡人傑輕聲聊了幾句。
胡人傑讚了悟淨大師幾句,便不再說話。一些人站了一會兒,有的犯困,就回房睡覺去了。王闞也想走開,胡人傑卻拉住他的袍袖說:“應該快了,等大師教了睡眠之術再睡不遲。唉,我最近老是失眠……”
王闞也對悟淨大師的睡眠之術產生了好奇,就接著等。
等了十幾分鍾,先前那三個人容光煥發地出來了,說果然能一下子進入睡眠狀態,真是神了。
此時胡人傑和王闞已站在前麵,就被沙彌引進房去了,另有一名男老板也跟著進去了。
悟淨大師端坐在蒲墊上,麵相莊嚴,雙手合十。王闞和胡人傑及那位男老板打坐於蒲墊上,坐禪一般閉目端坐。
悟淨大師首先講法開示:“佛教十二緣起的第八個環節叫‘受緣愛’,愛是眾苦之緣,與外界接觸後產生了貪愛之心,便成眾苦之源。隨性,隨緣,則苦海無邊。要以清淨心應對生活危機,凡事向自己內心尋找解決的方法,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這就是禪的智慧,佛法禪道,可解人之愁苦,心之冥頑……”
王闞聽得入神,他聽悟淨大師又說放下一切,他真想放下一切,在這禪房裏,他就感覺自身虛空起來,一遍遍隨大師輕誦經文:“眼觀鼻,鼻觀心,心觀空……”然後又聽大師說現在已生出翅膀,飛在無垠的藍天之上,身邊是飄浮的白雲,美麗的仙鶴,王闞腦海裏果真是這幅圖景了。
緊繃太久的神經似乎已完全放鬆下來,王闞安詳地端坐著,進入了一種睡眠狀態。他忘了自己是誰,更忘了是在哪裏,在幹什麼,他隻覺得是無邊無垠的寬廣,在浩渺的藍天裏飛翔,他想和人說話。因為四下裏靜得隻有白雲飄過的聲息。
後來他聽到一個莊嚴的法音:“你將飛向樂土,但要放下身心的牽扯。”
他說:“我已放下了,我身上什麼也沒帶了。”
法音說:“不,你內心還有塵世的因。”
他有些糊塗,問什麼是塵世的因。法音說欲望企圖就是因。
他又想了想,想起他的二十億計劃,想起馬響蓮,他明白自己的確是有塵世的因。他問怎麼才能放下這塵世的因。
“說出來,用心說出來,統統說出來,我剪斷它,讓它結不出果……”法音莊嚴厚重,循循善誘。
他按照法音的引導,開始說他的焦慮,說他沒成為億萬富豪之前焦慮不安,現在成了億萬富豪還是焦慮,他說:“我要放下這一切,那些錢都是身外之物,我不要二十億,我已有了三億,我要撤銷我的行動計劃……”
法音問:“什麼行動?”
他緩緩地說:“我的行動——”
禪房門猛然一震,發出刺耳的巨響,接著房門外有人驚叫:“失火了!失火了!”
王闞在那一刻猛然驚醒,他睜開眼就看見悟淨大師和胡人傑竟就站在他麵前,而那位男老板已歪在蒲墊上打出了輕鼾。
他茫然地問神色失望的悟淨大師:“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胡人傑已走了出去,木窗外出現了一片火光。
麵對李姍姍,石無塵想好的話又沒說出來。
他本想提醒一下李姍姍,可他一進天儒集團,李姍姍就迎著他笑了,那種親切依戀的笑,讓他如沐春風。
天儒集團的員工在有條不紊地辦公,石無塵問了李姍姍一個問題:“國際上通用的標準,一家企業的成功與否,不是以利潤值來衡量,而是根據其可持續發展能力,你覺得天儒集團成不成功?”
李姍姍看石無塵一臉鄭重,就把這個問題推給了王闞:“這可要由王董來回答了。大哥,您怎麼啦?”
李姍姍肯定看出了他掩飾不住的神色,進入李姍姍的辦公室,石無塵本想說出陽若兮那個擔心,可話出口又變了:“小李,你覺得天儒是狼性企業還是羊性企業?”
石無塵有個著名的經濟學理論,就是將企業分為兩種:一種狼性,一種羊性,沒有第三者。他的理論是,狼性企業以獵殺羊性企業為生,其目標不在產品本身,而是針對企業,其著眼點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其經營手段自然是血腥的,屬於掠奪型。而羊性企業則以顧客為目標,企業就像羊吸出奶、割下羊絨一樣,以自身產能獲取利潤,屬於創造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