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響蓮並沒有馬上出現在王闞麵前,倒是一位不速之客闖上門了。
這人沒有去辦公室找王闞,也沒有去俱樂部等場合,而是趕在上午王闞出門前,來到他的別墅,輕車熟路地按響門鈴。
通過貓眼,王闞看見這人,立馬打開了防盜聲控門。
“鄒局長,稀客,稀客。“王闞不卑不亢地說。
來人是區公安分局鄒副局長,分管刑偵。鄒副局長雖是和罪犯打交道的,卻一臉和氣,慈眉善目的。王闞深知這種麵相者就是相術上所稱的“笑麵虎”。
鄒副局長打著哈哈說:“我經過這邊,想起王總你就住這裏,就來看看你在不在,沒想到運氣這麼好!”
王闞邊請他進屋邊說是運氣好,看來鄒局長官運亨通了。
前幾天韓國男人的案子結了,鄒副局長特意要王闞放寬心,眼下卻又忽然找上門來了。王闞知道這絕不是巧合,鄒副局長很可能早布了眼線,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坐在客廳裏,鄒副局長環視一圈,直誇做老板的就是奢華,他做公職人員幾輩子也達不到這種標準。王闞不知其來意,也不便隨意,隻說當公仆是為人民服務,當然得吃苦在前享樂在後了。
鄒副局長抹著光滑的額頭,感歎道:“王總,我坐坐馬上得走,孩子考過了托福,快去英國留學了,我得準備準備。”
王闞點點頭,說:“那恭喜了,哪天祝賀祝賀?”
鄒副局長說:“這是花錢的事,算什麼喜事啊。我正想去兌換一些英鎊,不知王總對這個熟不熟?”
公安局長要兌換外幣顯然是小菜一碟,王闞豈能不明白其話意,他馬上問要兌多少。
“無所謂的,隻是過去方便一點。”鄒副局長又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起一同僚的孩子過去先兌了兩萬英鎊。
王闞沉吟著,鄒副局長無疑是有備而來,很可能還帶有案子的一些線索。雖然上麵有領導打了招呼,可下麵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隻是他要的數字不小,一開頭就給了,會顯得心虛。
鄒副局長彈了下手指:“王總為難,就不勉強了。”
王闞歎口氣說:“也不是為難,我手頭還真沒有英鎊,隻有點美元,有近兩萬……”
見鄒副局長沒說話,王闞也就沒接著說。對一個小小的區公安分局副局長,他還不想太遷就。
過了足足一分多鍾,鄒副局長重重歎了一口氣:“那好吧,我先拿這美元試試……”
鄒副局長拿了王闞的兩萬美元,握握王闞的手:“王總,打個借條吧。”王闞笑笑說記著就行,還打什麼借條。
鄒副局長點點頭就走了,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望著鄒副局長的熊背,王闞心裏還真有點拿不準了,不過他知道這些人習慣於故弄玄虛唬人。他又仔細回想了那個晚上的所有細節,確認沒有明顯的破綻。
不過發生了這種命案,想不花錢擺平是不可能的,王闞更願意稱之為投資。所以,為鄒副局長上門要錢生氣了一會兒後,他又心態平和了。
準備了一番,他才出去赴那個約會。
石無塵約了王闞在公司見麵。王闞到公司樓下,並沒有上樓,而是打石無塵的手機,說他快到了,馬上帶石無塵去見兩名重要校友。他想石無塵和李姍姍應該已談了半個多小時了。
王闞將車停在樓下廣場,他就是要讓跟蹤者知道,他無所畏懼,而且他要讓對方知道,他是幫石無塵辦事。
石無塵坐進副駕駛座,王闞才說校友成果彙編弄得差不多了,現在去請原書記和原校長題個詞。石無塵心想這確實是必要的,也不帶多少功利色彩,就點了點頭。
坐在車上,石無塵想說的話卻一時說不出來了。過了好半天,他才說出一句話:“小王,你師母有點擔心,你在經營上會不會有風險?”
“風險?”王闞回味了一下,笑著安慰說,“老師,做生意當然有風險。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嘛,從經濟學角度來說,風險越大,利潤值越高……”
石無塵擺擺手說:“小王,你知道她擔心的不是這種風險。”
王闞心想老師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他歎了口氣接著說:“政治上的風險,是說不清的,隻要把握得好,就沒什麼問題。公關行業的會議經濟在西方國家是個不用忌諱的名詞,而在我們國家,對於民營公司來說有無形的禁區和障礙……”
“關鍵是拉關係的手段要合法吧。”
石無塵不知自己怎麼深入討論起這個問題了。也許這些天到天儒集團現場了解後耳濡目染吧,他覺得王闞這種關係公司存在其合理的一麵。過去他有點不敢麵對,總覺得這公司有商業賄賂之嫌。
王闞說老師說得對,隻要手段正當、程序到位就行了。他說現在要請石無塵這種專家參會給點講課費並不犯法。
“老師,您也細心研究過法律,我們做的是正當的經營項目,請放心。”王闞做了小結。
石無塵真的放心不少。他不是專門研究法律的,倒是對種種經濟現象了然於胸,他相信那句話:存在的即是合理的。
一個上午,王闞帶石無塵分別去了原書記和原校長兩個住處。石無塵在王闞給人遞紅包時回避了,他還是有點放不開。不過見人家沒事似的安之若素,他倒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落伍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