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秋庵躬身道:“師太是化外高人,請恕晚輩直言。師太看麵相苦晦,倒似福薄之人,如今眉心隱現陰暗之氣,或有隱疾,倘不多加調治,恐有不測。”
悟因師太點了點頭,道:“好,所言不差分毫。老尼這一生確實福薄,如今命數將近,又當如何?”
龍秋庵連忙告罪:“晚輩於相術粗知皮毛,胡言亂語,得罪師太,還請見諒。”
悟因師太道:“你已融醫術於相術,內外兼顧,頗見高明之處。”
“師太如不嫌棄晚輩醫術低微,可否讓晚輩為師太診脈?”
悟因師太伸出手臂,龍秋庵伸指剛搭上她的腕脈,便吃了一驚,抬頭細細打量她的麵龐,心內暗想:“師太脈息弱極,偶或有異動,似有似無,仿佛瞬間便會煙消雲散一般,這於普通人便是歸天之兆。可是師太內力深厚,精神矍鑠,怎會有這般脈象?”
她思索一陣,道:“敢問師太可是常年心結鬱集於胸,無法疏散?”見悟因師太沒回答,又道:“倘是這般,恐是心疾已成,師太佛法高深若此,竟也參不透,那便是神仙也難以回天了。”
悟因師太緩緩點了點頭,道:“秋庵,你的醫術遠非你師父能教得的,聽說你還經常下山行醫,卻是從何處習得的?”
龍秋庵道:“晚輩隻是愛看些醫家雜書,比我師父差得遠呢。”
悟因師太微笑道:“你不必過謙。我與你師父份屬同門,他的本事我都知曉。算來老尼是你的師叔,古鈴和曉飛是你同門師姐妹。”
龍秋庵連忙站起來,以同門之禮重新拜過了師叔。
悟因師太見她波瀾不驚,詫道:“你早已知曉了?”
龍秋庵道:“師父曾給晚輩提起過,不過晚輩不知詳情。”
悟因師太默然半晌,道:“聽曉飛說你喜歡收集習練各派精妙的武學,我這裏有一本劍譜,也頗有趣,這就給你吧。”說罷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龍秋庵。
龍秋庵接過一看,竟是“屠龍老人”親傳的“三花劍譜”,此劍法練成後,與人對敵,每出一劍,可隔空同時刺敵方十八處大穴,可虛可實,旁人看來,隻不過是挽了三朵劍花。師父曾數次提及,隻是師祖隻傳女徒,師父又出師早,竟緣鏗一麵,未能親見。
龍秋庵忙辭道:“師叔,這等貴重物品,小侄不敢收,還是等大姐和三妹回來傳給她們吧。”
悟因師太微微一笑,道:“秋庵,你三人本是同門師姐妹,這本劍譜是你師祖傳下的,乃是依女子體能所創的絕學,我派弟子凡有慧根的女徒無有不習。隻是各人資質有別,能否練成,全看各人的悟性罷了。貧尼十五年前練至一劍刺十五穴,此後便再無進境。古鈴習此劍法七年,已練至一劍刺九穴,實屬不易,但近兩年已無些許進展,看來也是命隻如此了。曉飛雖秉性純善爽直,至今也隻練至一劍刺四穴。這劍譜於她們已無大用,你且拿去多加參祥,認真習練,但盼能練成你師祖的絕技。不過,你旁騖太多——”
龍秋庵見悟因師太欲言又止,忙躬身道:“請師叔訓示。”
悟因師太展顏道:“哎,世事不可強求。武學之道,便如佛法,也不可強求。好學多才,未必不是福祉。我與你師父在師門所學不同,你們姐妹可互相切磋。你師祖雖弟子眾多,卻大多避居海島,不履中原。當今武林,出於‘屠龍老人’門下的,不過十數人。你若能潛心修練,必高出臍輩良多,可在中原武林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