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番思想的掙紮,祝可心終於還是決定要離開南方,回大連了。
但她的這一決定遭到了顧誠的強烈反對。
“回大連幹什麼?”他問祝可心。
“呆在南方難受。”祝可心說。
這倒是真的,來南方兩年多了,顧誠也沒覺得南方有什麼好,雖然南方的經濟發達,遍地黃金,但那畢竟是人家的城市,自己在這裏隻不過是一個匆匆的過客,要想從一個過客轉正成為這裏的主人,是何其艱難,他知道南方就算是遍地流牛奶,也不會有人主動請你來喝的城市。但又或許他始終堅信,隻要自己在這塊土地上拚命地去努力,有一天會出人投地的,他很不想祝可心離開,如果她離開,就意味著,這幾年的感情付之東流,他愛祝可心,祝可心也愛他,這點不容置疑,所以,他還是極力地挽留祝可心。
無奈,祝可心去意已決,家裏已經給她安排了一份檢查察公務員的工作,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職業。
“寶貝,我們分手吧!”“寶貝”是祝可心對顧誠的昵稱。
一聽到“分手”兩個字,顧誠就如烏雲一般黯然失色,幾經崩潰,他無法接受祝可心要離開自己的事實,但他知道這是個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既然是事實,已無法把熟飯再變成生米一樣。
那段時間,顧誠天天喝酒,而且總愛拉著王曉曉一起去喝,也許是同病相憐吧,都有被人拋棄的經曆,王曉曉心痛他,不能不去陪他。
顧誠一邊喝一邊罵祝可心無情,罵她太勢力,罵南方隻有金錢而沒有愛情,然後,他就會搖頭晃腦地背誦李清照的《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王曉曉知道,此詞是李清照極度思念丈夫時所寫的一首詞。
顧誠喝多了還喜歡唱歌,他唱陳楚生唱過的歌曲《有沒有人告訴你》: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突然感到無比思念,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早習慣穿梭充滿**的黑夜,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愛你,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裏哭泣,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在意,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盡管唱得非常難聽,跟殺雞似的,別人唱歌要錢,他唱歌要命,鬼哭狼嚎一樣,但王曉曉還不能不洗耳恭聽,誰叫咱是朋友呢,這點階級同情心應該有。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年,顧誠才漸漸恢複正常,可見,愛情對一個人的傷害有時候是致命的,為情所傷為情所困,誰也幫不上忙,隻能等時間這個不錯的良藥,慢慢地醫好這些不流血的傷口。
當年祝可心的離去已經讓顧誠的心千蒼百孔了,萬一諸葛小雲真的再拒絕了他,保不濟他真的會瘋掉,他對愛情抱著一種完美的幻想和執著,王曉曉想必須要從現實中將他喚醒,以免讓他再遭受愛情的打擊。
果不其然,自從送電腦遭拒之後,顧誠整個人就變得神經兮兮,他整天像祥林嫂似的喋喋不休:“我真沒用,連一個初中沒畢業的打工妹都搞不定,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
王曉曉本想說,現在的學曆已經不值錢了,你沒見本地的碩士生,博士生多如牛毛,上廁所都能一下碰見好幾個,現在的女孩子看得是你銀行的存款。但王曉曉不能說,怕打擊他的自尊心,沒錢是他的軟肋,於是,她隻好說:“憑你一個大學生,完全能把她搞定,她不就是一個送外賣的,有什麼了不起!”
誰料想,顧誠很不樂意聽王曉曉這麼說,他這時候還是護著諸葛小雲:“她不是一個普通的打工妹,她身上有很多的閃光點。”
王曉曉很想說:她身上有很多的閃光點,怎麼沒借點光給你呀!但她說:“你說說看,她身上都有哪些閃光點?”
王曉曉看他已經走火入魔,病入膏肓了。
“比如說她很單純,心眼好,不貪慕虛榮,這些祝可心都比不上。”
看樣子,顧誠對於早先祝可心的決然離去還耿耿於懷。
雖然顧誠是個書呆子,但他畢竟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每次遭遇感情挫折都會找到療傷的辦法,這不,他又在博客裏寫了很多**式的詩歌,現抄一首如下:《如果》:如果必須曆經人間種種磨難之後/才能知道什麼叫做幸福/那麼我不在乎歲月在我的額頭/增添多少皺紋和滄桑/如果必須經過長長的夏季/才能珍惜春天的綺麗/那麼我不在乎炎熱會煬傷/美麗的容顏/如果山茶花必須經過千年的風霜/才能結出果實/如果如果如果/你仍在等我/親愛的我不在乎/世人的嗤鼻又算得了什麼
讀著讀著,王曉曉想吐了。
王曉曉明白了一點,詩人之所以會成為詩人,是因為他們都遭遇過情感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