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恐的神色下，又哭又笑的柳葉漸漸化成點點紫光，消散在空中。
半掩著的窗戶被風吹的咯吱作響，張正一手握著桃木劍一臉憤慨。
“唉！”黑無常歎了一口氣，“大帝，你實在不該啊！”
張正一回過神，恭敬地向黑白無常拜去，“龍虎山正一派，茅山宗弟子張正一，見過二位使君！”
黑白無常連忙拉起張正一，“不敢當不敢當，大帝客氣了！”
張正一疑惑，“二位使君，弟子名叫張正一，家父家師也未曾以‘大帝’稱我，敢問二位使君何以……”
黑無常正要張口，白無常卻拉住黑無常，使了個眼色後搶先開口道:“是我二人口誤，大……額，張正一，你身為現世兩大道門傳人，怎麼可以被仇恨所蒙蔽，而不問青紅皂白？”
張正一咬著牙，腦海中不斷閃過兒時那紅衣鬼厲猙獰的笑，咬著牙低沉著臉說道:“敢問二位使君，這鬼厲接連害去三條活生生的性命，我身為道門傳人，又怎能姑息？”
張正一轉而冷哼一聲，“若二位使君覺得弟子有失偏頗，大可問罪，弟子自覺問心無愧，哪怕丟了這俗世皮囊，身家性命，也絕不後悔。”
黑白無常苦笑，“大帝，我等怎敢問罪，隻是這鬼厲柳葉，著實死的冤屈。大帝隻見這柳葉倏忽之間便突破鬼厲，卻不去想其中緣由。您也是修道之人，又怎會不知這等突破之下，隱藏著多大的冤屈，又豈可，直接讓其，魂飛魄散呢？”
張正一心下一怔，也沒心思研究這兩位為什麼又叫自己大帝了。
對啊，一般人，哪怕有冤屈，最多也就是形成孤魂野鬼，要是沒有香火供應，甚至都活不過七七四十九天。冤屈再大一些的，也就是形成地縛靈罷了。
這柳葉新死，卻直接突破地縛靈，成了鬼厲，到底是蒙受了多大的冤屈。
看著手中的桃木劍，張正一多了幾分愧疚，恭敬地向黑白無常行禮，“請二位使君指點。”
黑白無常歎氣。
原來，這柳葉從小就沒了爸爸，媽媽也跟人跑了，一直以來都跟奶奶和妹妹相依為命。一年前，柳葉考上了中專，奶奶心裏又是喜又是愁。
喜的是孫女終於要出人頭地了，愁的是自己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婆，帶著兩個孩子，生存已是十分艱辛，又哪來的餘錢替孩子交學費。
那年代蟲草還沒被管控，青城的山上最不缺的就是這，老太太便背著背簍，提著鏟子，每天起早貪黑去山上挖蟲草。
倆孩子也特別孝順，每天中午都帶著水壺和饃到山上給奶奶送飯。
可是好景不長，所謂缺乏秩序的地方，有利益就有違法。
那天奶奶照常背著背簍上山了，到晚上要回家的時候，有幾個一起挖蟲草的卻突然亮出了刀子，讓所有人把挖到的蟲草都交上來，然後登記名字和住址，每天來替他們挖蟲草，直到挖夠一個月為止。
那是柳葉的學費，奶奶又怎麼肯交出去，於是就求情等攢夠了孩子的學費再來替他們挖蟲草。
得，正愁沒個典型，那夥人直接把年邁的奶奶拖出來殺雞儆猴，老太太被打了個半死，被同村人背到了家裏，臥床半個月，最終還是撒手人寰，隻留下兩個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