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春天終於來了。
重慶是個美麗的城市,它有依山而築的平滑的大石階,有茂密的原始竹林,再加上重慶的小葉榕是在春天落葉,榕葉紛飛,不失為所有為民族命運擔憂的重慶人心裏的一抹亮色。
在重慶軍統電訊處,發報機上的信號燈一閃一閃的,氣氛非常緊張,機要人員摘下耳機將一份絕密電報交給電訊處副處長徐正坤。徐正坤看過後大驚失色,立刻前往戴笠戴老板辦公室彙報。
電報內容:3月30日,汪精衛即將在南京宣告成立中華民國國民政府。
辦事雷厲風行的戴笠將電報內容電告蔣介石之後,立即召開了軍統的絕密會議。參加會議的隻有四個人,會議內容沒有記錄,以免流傳到外。而在之後的幾天裏,忽然發生了一次意外事件,軍統內的兩名優秀特工在一次交通事故中突然死亡,他們的同事們對此很難過。不過時局動亂,要麵對的痛苦實在數不勝數,同事們漸漸也淡忘了這件事。隻有戴老板和另一個英俊身影常常佇立在軍統烈士遺像牆前,默默不語。
與此同時,中共特科也在第一時間獲悉了這一中國曆史上的重大事件的情報。中共特科首長林永來緊蹙眉頭,在狹小的房間裏踱著方步,直到有人喊報告才打斷了他的思緒,來人是特科情報處副處長陳懇。
“來來來,快坐。”林永來招呼著陳懇,倒了一杯熱水遞上,陳懇趕忙站起身來,謙讓道:“首長,我自己來好了。”林永來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再探討這個禮貌問題,開門見山地說:“情況你也都知道了吧,局勢越來越複雜了,我找你來,就是要和你商量一個對策的。我們特科工作麵臨更大的考驗了,要有心理準備啊。”陳懇一直是林永來得力的左膀右臂,二人在工作上很默契,常常是英雄所見略同。
“報告!”
“進來!”
“鬆鼠發來電報。”
林永來看了一眼電報內容,轉手遞給陳懇,陳懇微微一笑,說:“這兩件事情不會是巧合吧,那我們的計劃怎麼辦?”
“可以將計就計嘛。”
“人間四月芳菲盡,
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
不知轉入此中來。”
船舷邊的一名妙齡女子正在吟詩,忽然聽到有人鼓掌稱好,她循聲望去,隻見一位穿著西裝背心的年輕男子正微笑向她致意。她也對著他點點頭。
“小姐今天好興致,詩興大發啊。”
“哪裏,隻不過隨口念念唐詩。”
“外邊風大,當心著涼啊。”男子體貼地說。
女子不由裹緊了罩在碎花旗袍上的粉色毛衣外套,說道:“長途旅行就要結束了,上海快要到了。”
“不介意我請你喝一杯咖啡吧?”男子問道。
“當然不。”
侍者很快拿來了酒水單,男子示意讓女士先點。
女子熟悉地在大段的英文酒水單裏點了一杯UCC咖啡。
“您要什麼?”侍者轉而請示男子道
“來一杯LAVAZZA咖啡,謝謝!”
“看來小姐對日本文化很有興趣,點的是日本生產的咖啡。”
“那麼閣下追求的就是完美主義了。”
男子朗聲一笑,說道:“LAVAZZA先生不問手段,但求結果是完美的。小姐真是博聞強識啊,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女子的笑容好像淡淡的夜來香,神秘又高貴,但舉止、表情與那張年輕的臉龐不太相稱。
“還沒有請教小姐芳名呢,鄙人姓林。”
“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 男子接過下句。
二人會心一笑,眼神便又飄移開來。這艘法國客輪裝修得很豪華,人待在此感覺也很舒適,法國人真是會享受的民族。咖啡廳裏大多是高鼻梁藍眼睛的歐美人,也有一些亞洲人,中國人則隻有他們兩個。
能夠乘坐法國客輪的中國人非富即貴,而這艘輪船從越南河內開往上海,上海此時已經被日本人占領了,老百姓逃還逃不及,他們卻從安全的地方奔赴淪陷區,必定不是等閑之輩。
“小姐的裝扮每天都別具一格啊!”男子恭維道。
“我哪能帶那麼多衣服,旅行生活隻能將就一點兒了。”
“是嗎?”
“後會有期了。”女子告辭離去。
“後會有期。”男子微微一笑,笑容極其迷人。
輪船抵達熙熙攘攘的上海碼頭時,天氣不錯,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傾瀉在天地間,黃浦江的江水微瀾不興。那個身著碎花旗袍的女子手拎著一隻舊皮箱,在碼頭上被一個著長衫的男人接走,這一切都被之前與女子搭訕的那位先生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