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01(1 / 2)

我站在這裏,腳下的青石瓦片鐫刻著冰雪之域所特有的冰龍篆紋,這似乎是動兒走後,我做的所有的事了,那些不是刻在冰靈石上的篆紋,盡管有點淡淡的熟悉感,可更多的,卻是打破這種熟悉感的熾熱,我抬起頭,大荒裏的天空從一而終都是一大片火燒雲在綻放著,從火狼星而來的陽光,刺透那厚厚的雲層然後再炙烤著這片火熱的大地,那些炎土也是不甘輕易受到挑釁一樣,泛著如同血絲般猩紅的火光,是大荒看起來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般將炎土的血絲紅光延伸到天際,而我,來自冰雪皇族的太子冰郅,就在這片蛛網的中心——火焰之城。

十年前,火族揮師冰雪之域,號稱分兵三路,父皇僅率三千冰族戰士迎戰火族靈帝的軍隊,當時我在冰雪王殿那扇玄冰鏡中看見,火族的戰士用著火之力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圍攻著父皇,他身邊的冰族戰士一個個被火族用焰矢刺穿冰甲,然後他們的身體內就湧出一團赤紅色的火焰,整個身體迅速被化成一團霧氣消散於虛無,火族戰士的火焰持續燃燒著,大量的冰山隨之融化,整片冰雪之域看起來,就是在冰原上盛開一朵火紅色的鮮花,它是那麼的耀眼,就像夜空中的冰神星,輕易的掩蓋住了這片大地上原本所有的色澤。

記憶中,關於那場戰爭最後一個場麵是,父皇的劍,那把曾陪伴他走過無數風雨的劍,斷了,他的斷刃被無數的火族戰士踩在腳底下踐踏,手中的斷柄失去了原有的淩厲氣息,父皇華麗的戰袍被火族戰士的三叉戟劃得滿是焦黑的口子,是血,冰藍色的血從著父皇的腰帶向下滴落著,我看不到父皇的臉,我隻記得,在玄冰鏡布滿裂紋後破碎的那一刹那,父皇的頭盔被一支焰矢射落,淩亂的頭發頓時散開,看起來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我用手扯著母後的衣袖,用著稚嫩的聲音問著母後,“父皇還會回來嗎?”

她用著手撫摸著我的頭,再回過頭去看著在繈褓中的動兒,還是動了動嘴唇喃喃道,“會回來的……”

我聽得出這種語氣充滿了遲疑,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有些時候我們可以不去知道真正的答案,我們需要的,是希望,縱使是謊言,隻要它有著希望,就足可以替代它所有的不真實。

所幸,母後的話並沒有成為謊言,父皇回來了,我記得那刻的冰雪之城正在下一場大雪,滿天紛紛揚揚的大雪就覆滿了整個城外,冰雪玉樹下的小徑,父皇被一個冰族戰士背回來了,他們剛靠近城門的時侯,背後不斷震落冰雪玉樹上覆雪的轟鳴聲掩蓋了城門開啟的嘲哳聲,緊接著一把刺破虛空的三叉戟瞬間穿透那名戰士的身體,我隻聽見身後的巨鍾敲響了,急促的鍾聲中間夾雜著一些人慌亂的喊著“敵襲!”聲音。

我循著那些震動著大地的聲音看向天際,那裏有火點,是火族的軍隊,他們起先是一個小點,又迅速燃成一條火帶,又鋪天蓋地地湧向冰雪之城城下,隨著冰雪之城急促的鍾聲傳開,大量的冰族戰士集結城頭,兵臨城下!

很多年後,我站在此時的彼端,盡管視界裏,沒有一點冰雪之域的氣息,在這裏,我已經待了十年之久,每一次的夢境裏,都是冰雪砌的宮殿,依舊在那冰雪之城中,冰雪女神依然俯視著整片冰雪之域,冰神星依舊用幽暗而又寒冷的光芒臨照著每一片冰原,在那冰族與火族交戰的地方,無數的暴風雪夾雜下,那些火族的戰士被冰刃撕成虛無,火焰大荒褶褶生輝的炎土鋪滿了大雪,父皇親率著無際的冰族戰士從天際踏馬而來……無論夢境裏開始都是怎樣恢宏壯闊的場景,最後我都會看到火焰大荒裏變成了到處噴發岩漿的地獄,一頭巨大的火狼腳踩著赤彤火焰疾步而來,隻是輕易的張口噴出大火,那些鋪天蓋地的冰族戰士就立馬在火焰下被燃成團團霧氣,像很多年前那場火族與冰族的戰爭中一樣被消散於虛無。

夢醒時分,我睜開眼去看著窗外,是火焰大荒的夜,明明是冰族的冰神星離這片大地中最為接近的時刻,去依舊對這種大荒與生俱來的炎熱揮之不去,淡淡的星光下,火族的火焰之城依稀可見,外圍的城牆塗著紅色的顏料,觸天的巨大三叉戟雕像在星光下依舊閃爍著光芒,它的三叉戟尖暈著金色的光圈,刹那蔓延到眼底,那真的是夢,我在慶幸你真的是夢,又在遺憾那隻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