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剛下過雪的公路還帶著些濕濕的痕跡,道路兩旁堆滿了白色的積雪,路上的行人統統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有的隻露出兩隻眼睛,有的甚至連眼睛都戴上了墨鏡,冷風將前幾天的霧霾吹得一幹二淨,露出湛藍的天空。我記得上高中的時候,冬日裏每天都是這樣湛藍的天空,我稱那種藍為一種“冰凍的藍”。我喜歡透過枯槁的枝椏去看飄著幾朵白雲的天空,好像那樣就能讓被束縛在高考囚籠裏的我得到一些自由。
我和劉曉甜坐在嚴澈的車裏,奔赴北京南站。
劉曉甜終於要走了,那天她收拾完東西,很快就辭了職,然後以馬不停蹄的速度離開帝都回湖南。
我說,你這是著急結婚還是著急離開北京。
她說,什麼都不是,她怕拖得太久會舍不得。
送走劉曉甜以後,我跟嚴澈坐在街邊的小攤吃土豆粉,想起第一次請他吃東西就是吃的這玩意兒,那時候的他對土豆粉還有些陌生與抵觸,而現在已經能輕輕鬆鬆幹掉一大碗土豆粉了。
我說:“劉曉甜也走了,大北京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好淒涼。”
嚴澈想了想說:“其實想說句特別招罵的話,我覺得劉曉甜走了挺好的。”
“什麼意思?”我瞪著他,覺得他怎麼能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
“劉曉甜走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搬來和我一起住了呀。”嚴澈的眼神很無辜,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故意問:“憑什麼呀,我倆又沒結婚。”
嚴澈笑了笑,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心形盒子,然後在我吃驚的眼神中把它打開舉到我的麵前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這樣夠理由了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指著他手裏的求婚戒指說:“天啊,你這求婚也太不浪漫了吧?”
“如果再加上這個呢?”嚴澈神秘一笑,忽然朝我身後打了一個響指,我驚訝地回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道路盡頭忽然有一長排的婚車朝我倆開了過來,每輛婚車最前端都用心形玫瑰花做裝飾,而每輛車花的正中央都寫著不同的字,拚起來就是“洛清晨,ILOVEYOU”!整整十一輛車,齊刷刷地停在我們麵前,引來了無數路人圍觀。
我忍不住捂住嘴巴驚叫:“天啊!”
嚴澈忽然站起來說:“走吧!”說罷拉著我的手往第一輛車走過去。
“幹嘛去!”我緊跟著他的腳步,可是早就被眼前這幸福的一刻給衝昏了頭。
“結婚啊!”嚴澈開心地拉著我的手跑起來。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啊,婚紗禮服什麼的都沒買呢!”我被他帶著幾乎要飛了起來,那凜冽的寒風將我的頭發吹起,我看到幸福飄過的模樣。
“早就在婚車裏備好啦!”
嚴澈忽然一把將我抱起,然後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把我抱進了婚車裏。我想起研一那年他背著我負傷的我去學校考試,那個時候也像今天這樣萬眾矚目,很多手機和閃光燈對著我們,隻是那時候的我膽戰心驚,對他還懷有敵意,而今天的我被他這樣抱著,卻感到無比的幸福。
這是怎樣一種奇妙的心理旅程呀!
我居然就這樣毫無準備地結婚了!
與嚴澈結婚以後的第三天,他帶著我去了我們公司,打一開始我是死都不敢去的,因為想到自己無緣無故放了人家鴿子,還掛了社長電話,我真是無顏回去麵對我們社長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可是嚴澈說,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會給我一個圓滿的解決方式。
所以,當我一臉歉然地出現在左靜麵前的時候,她剛端起來的茶杯哐一下就給磕到了桌子上,我被嚇了一跳,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杯子的茶水有幾滴濺到了她的文件上她都毫不理會,隻是怒意未消地衝我喊:“洛清晨,你還有臉回來,你已經被解雇了!”
“對不起社長,我那天是真有急事,我一朋友……”
“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把梁樹給請過來給我們拍專欄片子嗎,你知道我為這期專欄花了多少成本嗎,你倒好,連招呼都不打就把梁樹老師的鴿子給放了,還敢掛我電話,連續玩失蹤?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員工,趁早走人,我是念在蕭木寒的麵子上才不用你付賠償金的,要是換做其他人,賠個幾萬塊錢那都是小數目!”
左靜越說越氣,最後幾乎是要跳著過來把我掐死才算完的架勢。
我一臉無奈地低頭忍受著她的暴怒與指責,心道嚴澈你這家夥到底靠不靠譜啊,說好的圓滿的解決方式呢?!
正當左靜要開啟新一輪的轟炸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忽然開了,社長的秘書Marry忽然走了進來說:“社長,有位先生說找您有重要的事。”
左靜平複了一下剛剛爆發出來的火氣,然後狠狠瞪了我一眼說:“收拾你的東西,走人!”
“左社長,先別著急,我有份重禮要送給你!”
我和左靜同時往門外看去,嚴澈總算肯在這個關頭出現了,隻是我仍不知道他究竟能以怎樣的方式來解決這件棘手的問題。
不過,左靜見到嚴澈時的表情跟比我要驚訝許多,她剛剛還跟噴火似的臉此時忽然像是換了一個人,平日裏的千嬌百媚像是一張皮一樣以閃電般的速度被重新貼了回來。
我呆呆地看著左靜,不知道她為什麼見到嚴澈會是這樣的表情。
“嚴……嚴總?您今天怎麼有空來這兒了?”左靜有些受寵若驚地問,腳下忙上前去把嚴澈請進來。
嚴……總?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嚴澈,實在搞不清楚他背地裏到底隱藏了多少資產,當年他老爸不是虧本自殺的麼,不至於給他留下這麼多遺產吧!
嚴澈微笑著走進來以後對我打了個眼色,然後對左靜說:“聽說前陣子左社長辛辛苦苦請來的風光攝影大師梁樹被一個極不負責任的女員工給放了鴿子,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啊……嚴總,那件事實在是……是個意外,我已經狠狠教訓了那名肇事者,並且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請您放心。”左靜暗地裏又狠狠瞥了我一眼,意思是你看你這一跑給我惹了多**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