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充滿逆襲的時代!可是逆襲的背後總是沾滿血淋淋的代價,在先天性弱者的世界裏總是充滿著各種與現實衝撞的不堪,他們彼此之間相互慰藉追捧,然而沒有一個人甘心永遠處在弱者的位置上。夢想家的世界裏也偶爾會出現一兩個高富帥或者白富美,隻不過他們經常充當的是過客的角色,在黑夜中擦出一點火花,然後消失不見。窗外,陽光明媚。
夢裏,卻霧靄茫茫。我穿著白色的拖尾婚紗奔走在一個陰暗的森林裏,冥冥之中,我總感覺身邊有一個人在跟著我,可是每次轉頭我卻看不見任何人。前方,似乎有一種朦朧的光斑在吸引我往遠處走過去。周圍全是參天大樹,發著幽藍的光,將整片天空都遮住,全靠這些微弱的光斑才能讓我看清近處的路。可是,有那麼一瞬間我開始害怕這種陰暗的感覺,我急切地想逃離,於是我開始發足狂奔,向著來時的路!我來不及顧忌婚紗被扯得多麼粉碎,或者上邊粘了多少泥土,我隻想能逃出去,我渴望見到陽光,好像那樣才能證明我還活著,或者能活下去。
可是就在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死命撞擊著我的耳膜和胸口,我被嚇得一下子立足不穩,竟不知為何本來平坦的大地忽然出現一道如地震般的裂縫,我一頭就栽了進去。在我大呼著“救命”的時候,下墜的空間忽然出現一道劇烈的強光,耀得我眼睛都睜不開,我隻感覺自己失去了知覺,在烈烈的風中筆直向下墜。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那該死的聲音還是那麼頑強地刺激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好像連死都不讓我安寧。
就在我覺得自己要被撞得頭破血流的時候,我被驚醒了,桌子上的手機唧唧歪歪響個不停,加上它不停地震動,我仿佛看到一隻小醜一邊唱著狗血的DJ舞曲一邊扭起自己粗笨的腰肢。一瞬間我搞明白了那刺耳的聲音的來源,一邊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搞個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鈴聲,一邊我內心又很氣憤,誰這麼不開眼大清早的不讓我睡好覺,差點給我嚇出心髒病來。恨恨地拿過手機,上邊的名字極為招搖地亮了滅,滅了亮——豬大嘴!
“喂,幹嘛?”我極為不滿地對我這個相戀一年多的男友表示出了被擾清夢後的憤慨。
“親愛嗒,火車票我買好了,後天咱就可以登上去北京的專列了,開心不?”電話那頭的他肯定咧著極為開心的大嘴手舞足蹈。
“嗯,好!你趕緊去網上查查租房子的信息,不要讓你老婆到了北京沒地兒住。”
“放心吧,我都查好了!跟那邊房東打過電話了,到了直接去看房子,看了好幾家奧,火腿香腸,隨老婆挑!”豬大嘴極為罕見地跟我開了一句自認為頗有幽默感的玩笑,雖然我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不過還是相當配合地回了他:“豬豬你好乖奧,待會一起出去逛街吧,獎勵你可以為我買一條漂漂裙紙,讓你的臉上再添一份榮光!”
豬大嘴的聲線立馬就降了下來,以極為知書達理的語氣教育我:“老婆奧,去北京要花好多銀子的,北京那麼多高富帥,你打扮太漂亮會被拐跑的,所以我的想法是還是我買新衣服吧,讓那些庸俗的北京姑娘羨慕你吧!”
我更加氣憤啦:“那你怎麼知道你不會被北京富婆拐走?”
“因為這麼多的實踐證明,我比你立場堅定啊!”
“放屁,滾蛋!”我啪地掛了電話,準備繼續睡一會兒,可是被這隻笨豬吵到以後,我卻再也沒有睡意了,開始瞪著天花板想我們的“前世今生”。
豬大嘴原名當然不叫豬大嘴,而是有一個蠻正經的名字叫高天嶽,隻因我們談戀愛以後我嫌他嘴大,才取名豬大嘴。男女之間談戀愛,哪家沒個奇奇怪怪的昵稱,所以他也當仁不讓,給我取名叫八婆,之所以給我起了一個這麼三八的名字,除了是對“豬大嘴”這一昵稱的強烈抗議之外,還因為我喜歡關注娛樂八卦,對於哪個明星又走光了、誰和誰又分手了、誰又緋聞滿天飛了、誰又演什麼電視劇了這類事,我特別樂此不疲。隻可憐我洛清晨這麼美麗的名字,就硬生生被豬大嘴給毀了。
我和豬大嘴是一個學校的,算是校友,同屆的,他學通信工程,我學新聞。跟所有大學裏狗血的戀愛過程一樣,我們是通過社團認識的。剛入社的第一天幹事開會,我找不到路,學姐派她身邊一個小弟出來接我,在聽到電話那頭喊話的時候我想大學裏第一場戀愛不會就這樣發生了吧,我於是一邊期待一邊又害怕出來的這位仁兄萬一長得跟武大郎似的怎麼辦,結果當我們第一眼見到對方的時候,我總算鬆了口氣,覺得這人長得還可以,濃眉大眼,中等個頭,沒有我討厭的非主流長發,也不像那些陰柔的偽娘似的一臉女人相,唯一不足的就是長了一張大嘴,總讓我想起《武林外傳》裏那位肥頭大耳的李大嘴,所以覺得如果跟這麼一個人談戀愛不是上上之選,但也不是不可接受。據後來他的描述說,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對我一見鍾情了,他說雖然當時的我看起來土得掉渣(每次聽到這話我很想揍死他),不過這姑娘一看就很文藝,他自己整天跟些電路信號或者數字神馬的打交道,他希望找個文藝點的姑娘給自己的大腦補點氧氣。不過無論他說得有多麼天花亂墜,我卻隻能告訴他一個事實:我可沒對你一見鍾情!
當然我們沒有很快在一起,隻是社團辦活動會經常有接觸和交集,後來大一年終的時候我們社團要辦一個年終舞會,在舞會上我用極為不協調的步調教他跳交誼舞,鬼都看得出我絕對是不懂裝懂、有點三腳貓功夫就要上台現的那種,所以這頭巨笨無比的豬被我拐來拐去最後拐得暈頭轉向,誰也不知道我們究竟跳的是舞還是寂寞。可他還是樂嗬嗬地跟著我鬧,搞到最後我都懷疑是他智商有問題還是他故意想跟我套近乎。舞會的最後大家為我們那個可親的師姐過了一個集體生日,她稀裏嘩啦發表了一篇足以感天動地的感言,雖然我並不能體會她所經曆的那些心酸,不過我還是被現場的氣氛感染了,也跟著掉起了眼淚。就在我眼淚掉的劈裏啪啦的時候,手底下閃出一張紙巾來,我忽閃著淚眼一回頭,看到了豬大嘴那張永遠也咧不完的大嘴,一大男人還隨身帶紙巾,有沒有搞錯?我一邊言不由衷地嘀咕著,一邊卻發現自己心底不知為什麼開始有點喜歡上這張討人嫌的大嘴了,其實他閉上嘴的時候那厚厚的嘴唇也蠻性感的,但是跟他在一起總不能讓他一直閉著嘴吧,我又開始惆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