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3)

?第8章

山下。

君碧幽問慕容雨:“你那位朋友還沒到嗎?”

慕容雨答:“應該在這兩日內了,前兩天皇上傳來密函,說他已於七天前從京城出來了,或許他此刻已在你我左右,隻是忙於查案,暫時不變現身罷了。”

君碧幽疑問:“為何要動用官府的力量,這藏寶圖是衝著天下幫派去的,應該由江湖人自己解決才是。”

慕容雨皺眉道:“我總覺得這案子背後似乎是另有文章,若對方的目的是獨孤鶴,繞的圈子也未免太大了,若為此又得罪天下人,實在是得不償失。”

“那他……能查出結果嗎?現在我們還沒有半點頭緒。”君碧幽為此擔心。

“放心吧,”慕容雨寬慰著展顏而笑:“若單論武功,他或許比不了你我,更無論劍神,但若談及辦案的頭腦,這輩子我還沒見誰能比得過他呢。”

“你是誰?”沈心舞詫異地問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從哪裏來,隻是清早出門時便在院子中見到他。獨孤鶴不在跟前,似乎不是他的客人,尤其此人一身官服,更不像獨孤鶴願意親近的那種人。真是廢話,獨孤鶴又何曾親近過什麼人呢?

那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相貌雖比不了獨孤鶴的冷峻,慕容雨的俊美,也更不具備慕容如風那種超群脫俗的氣質,但自有他的風采。沒有市儈氣,也沒有官家的威風,眼中透出的是股子精明,好像一眼就看穿你的心事。讓人的心裏有些不自在。

“沈姑娘?”他開口反問,溫和的中音像一股溫泉,頓時化去了沈心舞對他存有的那份戒心。

“有趣……”沈心舞笑了,“你不回答我的話,反來問我。”

他抱拳一禮:“在下金聖群。”

沈心舞微怔:“金聖群?你是京城裏的那個金聖群?”

金聖群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或許不算分量很重,但隻要被人說起依舊是赫赫有名。嚴格說來,他不算江湖中人,因為他是食朝廷俸祿的四品官吏,曾被皇上禦封為“天下第一神捕”,以擅破疑難雜案,不畏權貴而聞名。江湖中人提起他,無不要豎起大拇指。但他,為何會到白鶴城來?

“白鶴城主在嗎?在下有事相詢。”他直言相問。

“他?你進來時沒見過他嗎?”原以為他是被獨孤鶴請進來的。

金聖群笑著一指城牆:“我知道白鶴城主不喜見客,但又實不願嚐在門外等候之苦,便隻有翻牆進來了。”

四品京官翻牆進白鶴城?算得上是奇聞了吧?沈心舞看著他的眼睛裏也不由得充滿了笑意。

“你可知你這樣冒險進城有可能會送命?”若他知道前兩天連木飛揚都被趕了出去,未必就有這個膽子了吧?

金聖群無所謂地一笑:“勢在必行,也是逼不得已了,但求能見城主一麵,時間緊迫,不知沈姑娘可否代在下通傳?”

“不必通傳。”獨孤鶴每次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兩人還沒聽清,他已站在身旁。

“擅入白鶴城者,若不馬上離開,便會是死路一條。”獨孤鶴的冷眸正在對對方作出研判。

金聖群拱手含笑道:“我知劍神必然不會是個不講理的人,這規矩隻是為了那些心術不正的鬼蜮魍魎所定,在下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在白鶴城中送命。”

這番話說出,沈心舞真想為他擊掌叫好,能拐著彎用話把獨孤鶴套進去的人,今天她還是第一次見。

獨孤鶴的眼波閃過一絲惱怒,顯然不習慣這種語風,“你要問什麼?”他微抬起下巴,劍神的威嚴之氣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

金聖群道:“在下想知道城主曾與何人結怨?是否有誰會對城主懷恨在心,伺機報複?近來的藏寶圖之事想來城主已經知道,我懷疑乃是城主的宿敵所為。”

“我未涉足江湖已有十年以上,當年的仇家有誰如今已不記得了。”獨孤鶴冷淡地回答表明了他極不合作的態度。

對於這種冷漠,金聖群似已有所準備,也不追究,直接問出後麵的問題:“近來白鶴城的附近可有反常之舉?”

“沒有。”獨孤鶴答得簡潔。

沈心舞卻接話:“如果有一些江湖中人跑到山上尋寶算是反常的話,也有那麼一二例。”

“可知來者皆是何人?”金聖群遂轉而問她。

“隻知有唐門。”

“多謝!”金聖群顯出些許滿意的神態,“那就不多打攪了,在下先行告辭,如果有什麼奇怪之事的話,麻煩請著人通知我。金某責任所在,勢必是要將此事一查到底。”

獨孤鶴連袖口都沒動一下,顯然隻有送客之意卻沒有送客之姿,金聖群與他對視一眼,笑著轉身而去。

“難得你對他倒很客氣。”沈心舞輕笑著。

獨孤鶴的黑眸中幽沉如一潭泓水,難懂心語。

子夜,月上梅梢,一條極淡的人影在城中倏然閃過。停在了沈心舞的門前。

門縫輕輕露開,一雙翦水般的雙眸在門外若隱若現,那眼神中似有幾分哀怨,似有幾分惡毒。便那樣凝視著屋中人許久,然後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我在想,或許這回做藏寶圖之人真是你的仇人。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沈心舞本在練劍卻突然停下來去問身邊的獨孤鶴。

獨孤鶴低沉的聲音緩緩念出:“練劍時決不許分神,否則你會走火入魔。”

沈心舞的手並未重新抬起,甩甩頭:“今天倦了,不想再練了。”

幾道劍風驟然劃破冷空向她迎麵刺來,她唯有舉劍相迎。

練獨孤劍法的時間越長,便會覺得自己的心都練冷了,麻木的失去了七情六欲,更懶得對別人多付出一點關愛。於是沈心舞常常會想,獨孤鶴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種性格,也許柳月奴隻是一個導火線罷了,真正的原因是他愛自己的劍法勝過愛自己的女人。

既然對劍有情,就不能對人動情,人心隻有一個,無論是給劍還是給人,隻能給一次,多了,便不是情了。自然也就不能專心了。

當然,如果要想做到獨孤鶴劍神這一步時,將意味著失去的會更多。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正如歐冶子鑄劍,司馬遷著書,他們都成功了,但他們是否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練劍不能分神,比劍更不能,更何況是高手之間。

寒風逼近,她一轉身,束發金圈被削斷,但她不退反進,抓下一把梅花滿天撒去,花瓣立時變作暗器,鋒利無比,怎奈她竟忘了一旦他的真氣流轉於身體之內,便會有護體劍氣隨身周圍。花瓣碰到劍氣,如數反彈回來,她更是奇怪,居然不躲不避,迎身去接。他劍眉一蹙,衣袖飛揚,瞬間將全部花瓣打落,左袖一卷,將她卷至自己身前,怒問:“為何不躲?”

她極淡的笑容中看不出是失望還是得意:“想知道你會不會看著我死?”

“無聊!”他斥責。

她卻突然伸出一隻纖纖玉指,輕輕勾勒著他俊美的輪廓,低柔地問:“那個恨你的人,會不會是個女人?”

為她突然大膽的舉動而乍然怔住,他竟沒有推開她。風兒繾綣,她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好像一道紗簾將兩人輕輕裹起。

她的聲音低如呢喃:“你已經有十多年沒碰過女人了吧?”

櫻唇豔紅,便在他的眼前,刺得他心頭一疼,所有的神誌都在此刻恢複過來。匆忙退後幾步,如避蛇蠍一般避開她,喝問:“你想做什麼?”

她的長發飛揚,更顯得笑容詭秘:“不做什麼,你想到什麼便是什麼了。”

“不要輕易嚐試危險,否則你會後悔莫及。”他鄭重地給與警告。

她依舊嘻笑:“你所指的危險是什麼?是做你的女人,還是做你的敵人?是被你愛,還是被你恨?”

“所有的愛恨都與我無緣,”他的聲音冷到可以殺死人,“也別妄想可以從我這裏拿走任何的恨或是愛。這世上沒人值得我恨,更沒人值得我愛。”

沈心舞靜幽幽的盯著他:“也包括你自己嗎?”

聽不到回答,但那漠然如死水一般的表情或許就是最好的回答。

幾日後,慕容雨同金聖群一起再度造訪白鶴城。

在劍閣中,他們見到獨孤鶴。

“山下出事了!”慕容雨開言第一句話。

獨孤鶴的眉毛都未動一下,隻輕輕擦拭著一把劍鋒。

金聖群補充道:“有不少幫派的弟子都不約而同遭人暗算,傷口極細,隻有一絲血痕。在所有的屍體旁邊都寫有一行字:驚擾白鶴城,死!”

獨孤鶴的手指驟然停住,青色的劍光映進他的眼中。“你們懷疑我?”

慕容雨斷然否決:“我們當然知道這不會是你做的。劍神雖然無情,但還不是殺人魔。隻是山下現在一片混亂,難免有不明事理之人會對你有所揣測。”

“說出你的意思。”慢悠悠地問話,手中將這把劍放下,又拿起另一把,繼續擦著。

金聖群誠懇道:“我們希望你能下山一趟,澄清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