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彌說,什麼西安啊,我在石崖畔村呢,你沒想到吧?
肖明川愣了一下,像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詹彌說,我陪省衛生廳的人,下來搞地方病普查工作,石崖畔村是第一站。
呃……肖明川回過神來,但一時接不上詹彌的話。
詹彌笑道,你可是這裏的大恩人大紅人,提起你來,老老少少都誇你,說你……哎你那邊怎麼這麼嘈雜,你在哪裏明川?
肖明川說,我在北京。
詹彌口氣吃驚地送來一句,你在北京?
肖明川道,今天法院宣判……郭梓沁他們。
身在石崖畔村的詹彌,這時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肖明川咬了一下嘴唇,心裏也不知怎麼的就感慨萬端了,覺得如今人與人的關係不僅複雜,還充滿懸念,想想自己這次回北京看的人,還有正在跟自己通話的人,居然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這兩個救命恩人所賦予他的感受,反差又是那麼的一言難盡。
肖明川酸著鼻子說,擦邊球……被判了五年。不等話音落地,他就激靈了一下,這是因為郭梓沁的眼前下場,讓他下意識聯想到了那副紙手銬,他在一瞬間裏驚悟出,昔日詹彌畫在便箋上的手銬裏的內涵,可能不僅僅是指向愛,那副紙手銬針對自己手中的權力來說,也還具有無聲的提示作用。
詹彌過了好久才開口,哽咽道,明川——
肖明川摸了一下腦門說,我沒事,你多保重,過幾天我就回去。
詹彌顫音道,好的……
肖明川無聲地抽出一口長氣,然後使勁攥了一下手機,拔起鋪在地上的模糊的目光,順著筆直的馬路往前看去。肖明川視野裏固定或是移動著的東西,正漸漸地從朦朧中顯現出清晰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