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是極可悲的,耀眼風光的身後淨是捆綁著它的銀線,它隻是個木偶,不需要所謂的自由,但是......它真的隻是木偶嗎?其實我就是個木偶,我厭惡那些來束縛我的銀線,它控製著我,它讓我壓抑的活著,我必須除去它。終於,機會來了,我偷偷扯掉身上的銀線,本以為自由了,沒料到這樣的我卻寸步難行,成和了廢人。原來——我隻是木偶,那些繩線便是我的骨架,我竟愚蠢的抽除了自己的骨架......

我是梅景,我爸是當地一個*的老板,我媽是......我媽是誰我也很疑惑,隻是從別人口中聽說她是個婊子,所以,這18年來,我沒有感受到一丁點所謂偉大的母愛。至於父愛......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相貌和“婊子”越來越像,說的貼切點,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或許他是厭惡我的模樣,或許真的如他所說,工作忙,總之他很少回家,我甚至懷疑他在外麵已經有另外一個家庭了,也許他對我隻是責任,而並沒有親情。

我映像中的童年裏是沒有童話的,常聽到有人說沒有童話的童年不是個完整的童年,但我確確實實有過童年,有過完整的童年。並且認為那是快樂的,快樂有他的陪伴,快樂那時我們都很真,快樂那些所有的快樂。他叫韓哲西,僅比我大一歲,是鄰居,也是我兒時唯一的玩伴。其父母都在外經商,他便住在外公家,一住就是9年,到了十歲的時候才回到父母身邊。

他離開的畫麵至今還是能夠很清晰的想起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父母,他們比我想象中的年輕。我一個人趴在陽台看著他,看著他掛著淚痕的臉,看著他不時地回頭望著我,看著他恐懼的樣子。我突然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怕,仿佛世界坍塌了的感覺,原來我已把他當成了整個世界,那次我也哭的好傷心,但又不想讓他看到,隻能躲在窗簾後麵抽泣,他每回頭一次,我的心就刺痛一下。

“嘭嘭嘭”一陣狂躁的拍門聲將我驚醒,我慢吞吞起身,穿上拖鞋。

“什麼事”

“什麼事?”眼前這個怒視著我的男人就是我爸:“怎麼不去學校?”

“今天放假”我淡淡的說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啪”地一聲,他一個巴掌摑了過來。”你們老師打電話給我,說你4天沒有去上學了,我以為你死了呢”

“你巴不得我死了吧”我絲毫不畏懼他,他越是氣急敗壞我就越是高興。勝利的滋味在我口中漫延開來,並夾雜著絲絲腥甜。

看他一副無奈的表情,我就反感,假惺惺的,於是抓住門把,用盡全力關上,一陣巨響後,又傳來了拍門聲。

“換衣服,學校不讓穿睡衣”

拍門聲戛然而止,我覺得有點好笑,這就是我們父女倆的溝通方式

這個學校在我們市也算的上數一數二了,外麵的人想進來,裏麵的人想出去,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八個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教室裏鬧哄哄的,像極了菜市場,在這世上,我最討厭的地方除了我爸的*,就是這了。打開手機一看,現在已經是第二堂課下課了。其實根本沒必要來學校的,反正在家也是睡覺,來這也同樣是睡覺,還不如在家睡的舒服些,又不要交昂貴的學費。本質意義上這更像是學店,什麼狗屁學校!

“她來了,她來了”還沒踏進教室就聽到殺豬般的嚷聲。

我知道,這裏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這兒,就像這裏的人不喜歡我,而我則更討厭他們一樣,不過,除了一個人——杜森,他是唯一一個我不討厭的人。

我走進教室,並沒有回避眾人詫異的眼光,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包往課桌洞一扔,便趴下睡覺。剛閉上眼,班主任就來了,走到我麵前,一拍桌子:“梅景,你太不像話了!”

我懶地理她,隻是隨便應了一聲

“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師繼續敲這課桌。

“我不是來了麼”我起身回答她:“不就4天沒來學校嗎?而且這樣你不是更省心才對嗎?”

“你跟我來辦公室”老師覺得自己失了威嚴,便來了這樣一句。說完一甩手走了。

“梅景,你還是去吧”班長沈湘蓉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推開她的手,連看也不看她一眼說:“這個不用你管”然後就走開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直覺告訴我,她不是好人。

從辦公室出來後,我一直在想老師說的話,我是孤獨的嗎?坐在石板上,看著主幹道上的人來來往往,突然覺得人群中的笑聲好刺耳,這是他們的熱鬧,我有我自己的孤寂,可是為什麼會有酸酸的感受?抬頭看看天,陽光直刺我的雙眼,太難受了,於是隻得低下頭。睜開眼便看到前方停駐著一雙腳,想也不用想,這是杜森。

他輕輕在我對麵坐下說“你不去吃飯嗎?”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繼而盯著他的雙眼問道:“你覺得我可憐嗎?”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見我正盯著他,就急忙撇開目光。

“喂,問你話,快講啊”我加大了聲音。

“嗯”他的表情變得像死水般凝重。“有時候會覺得你很孤單,你連朋友都沒有,肯定很難受,而且又很自卑......”

“夠了”沒等他講完我就命令他閉嘴,有種自尊受損的感覺:“你快走開”

“我”他支吾著

“難道還要我重複一遍嗎?滾吶!”我頓時氣極了,將頭轉向一邊

“嗯”他倒是很平靜,應和了一聲便走開了

我回過頭,驟然看到石板上的三明治與牛奶......堅冰似的心突然顫了一下,原來,還是有人關心我的。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我則是用寒冰將自己的心髒包裹起來,一層又一層,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再受傷,不再心痛,不再畏懼......眼睛澀澀的,這滴眼淚在眼眶掙紮了很久,沒想到我還是如此懦弱。

四年前的一個晚上,我上完補習班已經八點半了,那天很冷,天上也沒有月亮。借助著路燈微弱的光,一個人走回來。兩旁的梧桐落葉被我踩得發出清脆的聲響。我習慣低著頭走路,看著自己的雙腳,一步步向前移動。這時,一個黑影堵住了我的去路,我抬頭一看是個中年男人,我並認識他,他對我輕浮地一笑,我連忙後退幾步,心想這下完了,碰到壞人了。

“哎呦呦,虹姐”那人向我靠近,然後又一笑說:“錯了,錯了,你比虹姐嫩多了。”說著伸手來摸我的臉,我害怕極了,抓住他的手,狠命在他虎口處一咬,他吃痛縮回手,一腳踹在了我的小腿肚上。

“哼,你不要命了“男人將我摔在地上說:“你是虹姐是女兒還是妹妹啊?長得真他媽像,也一樣賤。”

“我不是婊子是女兒”我大喊著,眼淚不斷從眼角溢出。

“操,喊什麼喊”他向四周張望了一番,接著輕輕蹲下身又來摸我的臉!“真他媽像!”

“呸”我一口唾沫全吐在他臉上,看著他躁怒的表情我突然笑了起來。對麵一幢樓的住戶聽到動靜後就開起了燈,那男子一見不妙便立即站起身來,朝著我的肚子猛踢了幾腳後跑掉了,我仰臥在地上,隻感覺小腹一陣陣刺痛。淚水模糊了雙眼,但我沒有哭出聲,也沒有喊叫,一股腥甜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味蕾,鬆開緊咬著的唇,我又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掉了......

時間就像洪流似的,想把過去統統衝刷幹淨,它卻不知道那些根深蒂固的記憶如鋼鐵般覆在幹涸的河床上......

午夜的酒吧,躁動的人群,舞池中扭擺著的男女。這個地方叫做:“暗夜狂魂”一個奇怪的名字,我不喜歡這兒的人,但也不排斥,因為他也和我一樣,一樣孤獨,內心的孤獨。

我感覺這裏很像地獄,鋪滿了善良的願望的地獄。

震天響的音樂刺激著我的耳膜,這裏的駐唱歌手楷楷是我哥兒們,彈得一手好吉他,我曾想讓他教,他卻總說我沒資質,充其量也隻能彈個琵琶。

“景”楷楷坐到我身旁,拿起手邊的飲料就喝了起來

“我有放毒品在裏麵”我瞪著他說道

他一臉正經的點點頭說:“那不能浪費,那我賺到了,這麼貴啊”說著一口氣全喝完了。“真沒勁,我要回去了”我站起來準備出去

“今天幹嘛這麼早?”他望著我說:“轉型變乖乖女啦?”

“累了”我笑了下說:“那先走了”

他笑著點了點頭:“那......我送你吧?這麼晚了,路上可能不*全”

“切”我甩了甩手:“沒人敢惹我的”說完就出去了。

遊走在午夜寂寞的大街

想起兒時純真的笑臉

你陪在誰身邊

是否記得我們的從前

青春是張亮麗明信片

記載想你的每一天,每一年

“嘿,虹姐”一個出租車司機探出頭來

“你瞎了嗎?”我怒視他:“我不是什麼狗屁虹姐”

她像一團沼氣,汙染著我身邊的空氣,讓我壓抑

“長得太像了”那司機呆呆的笑了起來

“你認識她?”我問道:“她在什麼地方?”

“她在永樂娛樂天地啊!”司機大量了我一番“十五塊錢,送你過去”我思索了片刻,便上車了,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個人。

車子開的很慢,卻隻用了四分鍾左右就到了永樂娛樂天地,那司機將我放下車就走了。

環顧四周,到處是閃爍著五彩的華燈。大門就在我正對麵,該進去嗎?恐怕會被保安攔住吧!何況我現在腦子亂得很,還是等下次吧!

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一整晚都在想事情,一係列問題困擾著我。無論如何都要讓她離開這裏,我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的生世,絕對不允許......

拉開窗簾一看,天空已呈灰藍色,房間什麼動靜都沒有,他又沒回家。走進他房間,從抽屜抽出8張紅鈔,夾進包裏。這一點他倒是沒虧待我,至少讓我的物質生活過的很不錯。我輕笑了聲,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抽開抽屜拿了幾張。

今天絕對的破天荒的一次,我竟然這麼早就到學校了,教室裏孤零零的就我同桌張葉一個人,看到我的到來,她也有些許詫異。我與她坐了將近三年,講過的話用十個指頭就可以數過來。她的樣子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放低了聲音背這單詞,過了一會索性不背了,看起了提綱。

這麼早到還真是有些不習慣,隨手拿出手機,給杜森發了條信息“——有事找你,快點”

過了一會兒,他就回複了“快到了,有什麼事?”

我把手機藏進包裏,開始趴著睡覺了。剛有些睡意的時候,杜森就把我叫醒了。不過這次我沒生氣,立即把他拉出教室,在門口說:“幫不幫我?”

他一臉霧水,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你先說什麼事?”

“當然是好事啦”我打量了他一番說:“隻有你能幫我”

“啊”他越聽越糊塗了

我咬著嘴唇思考了片刻“其實我是單親家庭,我媽媽的......”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他,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背叛我。

“那重點是你要我幫你什麼?”他略帶同情地看著我

“幫我將她趕出這個城市!”我說:“我不要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你一定要幫我!無論多少錢!”

“我不要錢”他擺擺手

我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給你,給她”

“哦......”他思索片刻說:“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皺了眉,撇見他嘴角處淡淡的笑意

“從今以後變得開朗些,活潑些,待人親和些”他歪著頭認真的想著“還要多笑笑,別老板著臉......”

“你夠了哦!”我的臉沉了下來

“那......當我沒說吧”他的樣子可笑極了,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

“我答應你”

“啊?什麼?”他一臉驚訝的表情

“如果你把她弄走的話!”我連忙說:“這事絕對OK”

“一言為定”他看起來十分開心

“一言為定”我也笑著說:“這是我們的約定,不許失信”

他傻傻的笑著,曾幾何時,我也對著一個人這樣笑過......

有些事情會隨著時間,慢慢變的淡滅,就像車輪碾過地麵,然後下過雨,刮過風,就把車痕完全抹去一樣。但有些事,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清晰起來......黑暗,則是最好的催化劑,把原本支離破碎的記憶完整地鋪張開來。

“喝些什麼?”調酒師啊興趴在吧台上,似乎很累的樣子

“Winner'S”我用包打了他一下

“今天隻調PinkLady,其餘免談”他伸了個懶腰

“那還問我?”我瞪著他

“唉~這叫按規矩辦事”他笑笑

我點了點頭,他就沒話說了,說實話,他調的雞尾酒是我喝過最漂亮的酒,味道也可以。

我和杜森約好了晚上11點在永樂*門口碰麵,現在還有半個小時,不知道該幹嘛,就來“暗夜狂無名”看看。楷楷在台上唱著輕柔的歌曲,白色的燈光打在身上,皮膚像牛奶一樣幹淨的他竟然像極了墜落凡間的天使,修長的指頭優雅地撥著琴弦......

“喏,你的Winner'S”啊興很不是時候的遮住了我的視線

我悶悶不樂地接過杯子,看了下手機,“我要走了,這酒......打包吧!”

“搞什麼你?”啊興瞪大了雙眼:“你耍什麼幽默?”

我理也不理他,直接走出了酒吧,外麵的風吹在身上特別舒服,反正永樂*離這也不遠,就當散步吧!路過一條巷子時,聽到了些對話聲,充滿好奇的我貼緊牆壁,聽著......

“那小子來了怎麼做?”

“廢話,當然的揍了”

“早看他不爽了,今兒個非揍死他“

“讓他媽的韓哲西見鬼去吧!哼”

這也太巧了吧,說不定是同名同姓,或者是我聽錯了......這時,遠處走來一個穿著白T桖的男人,白晃晃的銀手鏈發出好聽的聲音,是他嗎?我看不清楚他的臉。

“嘀嘀,嘀嘀”這該死的電話,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有人”巷子裏頭的人聽到響動立即跑了出來

我聽到腳步聲,就趕緊拉起那個男人一起跑進拐角處,然後跑進一家超市。

那男人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當年的他——韓哲西,一也這樣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