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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說這靳鑫濤是個好小夥子,他看上了佳欣的乖巧聰明。他看懷義上工騎著自行車難場,一天背著太陽怪可憐的,他便和佳欣商量在縣裏給懷義買了一輛120型號的燒油摩托車並騎了回來,懷義後來仍然歪佳欣讓鑫濤白花錢倒幹啥呢。後來一口鹹陽方言的鑫濤將早已不愛說話的佳成在摩托車上帶著給教會騎摩托了;佳成又把懷義帶著也教會了。這下懷義上活方便了一大截子。懷禮、懷智看了樣兒,也一人買了一輛不同型號的摩托車兒,而懷仁和王韓氏隻添了一部諾基亞牌老式手機。而這讓下溝的“死老漢病娃”都很眼替。

正月裏的過年,因為王李氏還未過三年之緣故,中溝的懷禮家和下溝的王家老院裏都沒貼對子。正月初一那天晌午,幾乎不隨便走動的佳成又去上中下溝裏落對聯時,才發現守玉老漢家也沒貼對子,納悶兒的佳成進了他二爺家的大門後才知道了守玉老漢在臘月裏摔了一跤,重病在床半個多月的消息。再說這守玉老漢一輩子教書,沒跌倒撞傷過,這一跤也可能是王陳氏所說的災吃和造化,也就是這一跤要了守玉老漢的命兒。佳成在十五黑裏為王李氏糊了白燈,在十六原上雪利太太那天他便又到清關中學上學去了。

正月裏,守玉老漢在床上沒出來;二月裏,王家溝裏的人差不多都忘了不出來的守玉老漢;三月初三也就是清明那天,清關中學放了假,佳悅和佳成為王李氏上了墳。後傍黑兒,王韓氏勾了些槐子花蒸了並叫佳悅、佳成、佳興一人端了一碗。才黑裏,原上又落了雨,懷義從中溝王陳氏那兒回來時,王家溝到處黑黝黝的,幾個“姑姑等”的鳥兒越叫喚顯得溝裏越靜也越害怕。溝裏到處都是槐子花的香氣,懷義不由得想起了馬上就要過三年的王李氏而落了淚,突然一陣陰風從中溝向溝底下的王家公墳吹去,這讓懷義不禁打了個寒戰。

黑裏快11點那會兒,有人在敲王家老院的街門。敲門聲很急,眯瞪的王韓氏披了衣裳開門去了“誰呀?”“大嫂子,我大哥在屋麼?咱大不行了,咱娘叫你都過去..”天剛又叫了西南廈房的門,把懷義懷智也叫了上去。中溝裏守玉老漢家的大門開著,院子裏的燈也拉亮著。王陳氏和王劉氏已拉開了七套老衣並在比劃著咋樣穿。守玉老漢的臉上仍然青著一塊子,雙眼凹陷得已經閉下了。王謝氏說七天都沒吃了,還說天剛去保孝墳上上了墳回來,守玉老漢便糊塗了,眼睛閉上光喊大;再說開始落雨那會兒,守玉老漢就不言傳了。王韓氏問王謝氏,“那今黑裏給我大穿不穿衣裳”“我叫咱剛把你都叫上來,萬一不對路了,咱人多也好給穿..”王馬氏進了門說“他二大咋樣了,他四大說應該不咋,腿也不利索,黑裏就不過來了”。懷義聽了“落雨那會兒”後便明白了什麼,說:“娘,我大這是馬上就到頭了,人家老靈醒著沒犯糊塗,就等著咱給穿衣裳走呀?”王劉氏把天剛也叫到了爐炕上,“再等一下給你大把衣裳先穿上,咱再守到跟前就不忙活了”。再等了半個多小時,快12點了,天剛和懷仁弟兄四個商量著給守玉老漢脫了線衣線褲而換了老衣。三月初四淩晨0:12分,在守玉老漢被穿上老衣後大約5分鍾,守玉老漢又喘開了粗氣,一聲、兩聲、第三聲下去便再沒聲了,天剛去摸時,果不然守玉老漢咽了最後一口氣。“大、大,我可憐的大呀..”天剛家的幾個媳婦動起了哭聲。

三月初四才半早起,王家溝的上中下溝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守玉老漢老了。溝裏人又念叨起守玉老漢老給別人寫對子,這下誰給守玉老漢寫對子呀!初四一天,吊孝的鄉黨和親戚及守玉老漢的學生來了個沒停,沒打的白紙就收了200多張。初五執事進門後,還沒收假的佳成第一次為他二爺寫了“學富雕龍文修天上,才雄走馬星隕人間”的白對子,並按照興明老漢的指導為守玉老漢寫了【俸供新故先考王府君諱守玉大人之靈位】的主位。後傍黑兒,興明老漢和馮來盈又一呼一應的進行起了喪禮程序。遊村、安堂、迎祭、啟戶、請靈、接靈、迎魂、行令報鼓、腰祭、盥洗、獻飯、升靈、獻羹湯、墳前焚化。再說請靈有“男請男,女請女,請小不請老”的講究,因此天利【俸供共故先考王府君諱天利大人之靈位】的靈便被建優帶頭的孝子孝侄們請了回來,王家人又是大哭一片。三月初六等掃墓、入殮、出靈、路祭、奏戲完畢已是晌午一點半多了,天剛的老外家為翠花和王楊氏搭了被麵子,天剛的小外家也為天剛、翠花、建華、建英、建馳五人行了脩頭禮,並搭了被麵子,隨後起靈、安葬。初六後傍坐過晌午席麵後,佳悅和佳成便不等傀子們唱拆棚戲而下縣上學去了。

在守玉老漢過三七燒紙後的第三天,攢了個禮拜六,懷義和王陳氏便在西廈房的鍋裏烙了饃,並擰了麥秸繩兒從西廈房直續燒到了上溝新房的灶房中的爐膛裏。佳成又書了“五色祥雲籠甲第,三年福景聚新門”的黃對子貼在新房的大門上。上中下溝裏的一些鄉黨在懷義移火的這一天給懷義家的新灶裏添了火,並分吃完了王陳氏在西廈房裏烙的倆鍋盔饃。

四月底,原上的麥又該收了,“算黃算割”成天喊著,熱風也成天刮著。在王家溝的人還正準備收麥時,懷義家的佳悅參加了一年一度的高考,因為發揮不好,最後考了個534分,而一本分數線為5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