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遇到蘇洛的時候正是入秋的時候,那一天,季堯本來是準備回家吃飯的,但鬼使神差的走進了路邊的一間西餐廳,吃了一份味道也很一般的牛排,出來的時候,發現竟然下起了雨,雨下得不小,而他正好沒有開車,所以他站在西餐廳櫥窗外麵的雨蓬下企圖攔一輛的士。
當然,他可以打個電話叫司機來接他,但他沒有那樣做,許多年以後,他分析,可能那個時候他潛意識裏並不想回家,因為那段時間季芸芸正和高聰鬧離婚,家裏可謂是雞犬不靈。
雨蓬並不大,不斷的有人鑽進來,不斷的有人衝出去,這來來去去的人換了十幾撥,季堯卻還在那裏,他實在不忍心和一些個穿著連衣裙,眼瞅著快濕身的小姑娘們搶的士。
就這樣又是十幾撥,幾十撥過去後,季堯不得不注意到了蘇洛,因為蘇洛跟他一樣,在這屁大的雨蓬下麵站了約莫有兩三個小時了,如果她是一男的,季堯一定會給他遞支煙,可他是個女的,所以季堯隨意的瞥了幾眼,繼續抽他的煙。
約莫又過了半個小時,有一小姑娘紅著臉跟季堯說:“我去師大,你去哪裏?同路的話,我們拚個車?”
“拚車?”季堯將叼在嘴裏的煙夾到手裏,皺起了眉,還沒說話,那小姑娘便趕緊的擺著手說:“不同路就算了,不同路就算了。”然後留給了季堯一個煙雨重重的背影。
季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年頭的小姑娘伢兒,什麼意思?
一時雨蓬下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遠目的遠目,低頭的低頭,還有年輕一點的小姑娘也紅著臉。
季堯一直等到以上這一撥又都走了,將手裏煙頭極準的丟進邊上的垃圾桶裏,湊到蘇洛的邊上:“你知道?說來聽聽,什麼叫拚車?”
於是蘇洛笑了,不隻是蘇洛笑了,雨蓬下新來的這一撥都笑了。
季堯知道,丟人了,其實他壓根就該不開車出門,更不該在這麼個地方莫名其妙的站幾個小時。
“我說你別隻是笑啊,說來聽聽,說來聽聽。”
季堯狀態全開,無賴中帶著一些痞氣,咧開嘴露出森森的一排狼牙……白牙,就好象是故意的一樣。
一時雨蓬下的人臉上的竊笑馬上變成了然,甚至有些個小姑娘將心裏的嫉妒毫不掩飾的掃向蘇洛。
“拚車就是說幾個同路的人,一起打車,車費平攤。”蘇洛說。
季堯笑了,說:“這樣啊,早說嘛,還平攤什麼,爺還差幾個車錢?”
說得就好象方才想跟他拚車的人是蘇洛一樣。
然後順得不能再順的,季堯接著說:“拚車多沒意思,要拚就拚床,怎麼樣,咱倆今天就拚個床,房錢也不用攤了,爺出。”
這個時候,蘇洛總算是回頭打量了季堯一眼,然後說:“好。”
季堯和蘇洛終於上了一輛的士,這一回沒有任何人跟他們搶。
這一天,盡管沒有開車,季堯隻上身那件夏凡新裁的黑絲暗紋的襯衫,友情價八千;而蘇洛身上那件碎花連衣裙是ONLY前一年的夏季舊款,買的時候三折,一百五。
當然,就夏凡一貫的悶騷風格,就算那天的天不暗,蘇洛也不會看出她和季堯之間的鴻溝。
事實上,也許是因為夏凡足夠的悶騷,而季堯對於這個悶騷男手裁作品堅貞到幾近頑固的執著,在未來的三年裏,蘇洛都沒看出季堯是個什麼人物。
而對於季堯來說,如果早半天告訴他,他將和一個黑色直發,穿著碎花長裙的女人有不純潔的男女關係,說不好他會給你一拳。該死的碎花,季少最討厭的就是碎花。而這段關係的發生不是說他沒有看清楚蘇洛當時身上那件碎花,而是他的確沒有想到碎花蘇洛會說“好。”
蘇洛和季堯這個臭流氓的故事就是這樣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