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最寂寞的人就是弘。
他常常突然跑去那個空房子,打開門,獨自站在客廳發呆,最後覺得,如果有一天林珂覺醒了,雷特帶著她離開,那麼自己會比現在更落寞一些,不如提前適應。
快樂的日子一旦變得忙碌,那麼時間更是匆匆而去。林珂第一個學期的成績非常好,加上專業課表現突出,被破格調進了大學的考古研究室,平時做些打雜的工作,還會有少得可憐的報酬。雖然不能進入正題,可是能隨時聽到一些比較新鮮的信息,還是讓她非常的激動,很珍惜。
新年假期的前一天,周令突然出現在米菲麵前。他大學考到了其他城市,提前一天回來,隻是想能有機會和林珂一起吃個飯,當然要拜托米菲幫忙。
林珂看到周令也嚇了一跳,雖然大學很美好,可是她還是很懷念那個充滿了酸澀和快樂的高中時代,而這裏麵必然也有周令的影子,如今見到了,還挺親切的。米菲幫忙很順利,不過想讓林珂和周令單獨晚餐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她為了促成這事,也隻能硬著頭皮作陪。
周令預約了座位,開始三個人的燭光晚餐。
幾個月沒見,周令覺得林珂更漂亮了,他聽說林珂在學校裏仍然被不少男孩子圍著轉,可是情況和高中的時候差不多,她全都視而不見。
晚餐基本上是周令和米菲聊天,林珂在旁邊不時插嘴,不時大笑,懷念一下過去,講講現在。周令很滿足,他從來沒有和林珂這樣相處過,能有這樣的一天,也算是讓他對自己過去的心結有了交代。最後,他舉起裝滿紅酒了高腳杯,當著米菲的麵對林珂說了自己今天準備說的話。
“小珂,我要對你放手了。你對我有多重要,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不管我以後會愛上誰,我這裏,都會有個位置是你專有的。你說的是對的,我們兩個不可能有交集,我再不甘心也能明白。我很感謝你,即使你沒為我做過什麼,我也因為你改變了很多,我自己覺得,這些都是好的改變。到了現在,我也還是會偶爾做做白日夢,想著也許你突然就發現我好,會回頭來愛我也說不定,為你心疼了這麼久,終於也可以有回報。不過,白日夢就是白日夢,我還是決定現實一點,放開你。”也許是經曆的時間太久,說出這些話,讓周令難免回憶,許多點點滴滴都會在瞬間回到眼前,本來打算很灑脫地說完這段話,可是,說著說著,就不受控製地哽咽了,“可能你根本不會在意我說的話,但是我還是要說,因為我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就這麼結束掉。”
米菲聽著難受,尤其在周令聲線失控的時候,她的鼻子也跟著酸了。
林珂看著周令,燭光映在他的眼睛裏,閃閃地,很亮。她突然覺得周令的這番話並沒有讓她想笑,不知道以前聽到類似的話時,為什麼總覺得很可笑,而現在聽到了,卻覺得心裏很酸,有點感動。她好像突然能夠理解一點點周令的感受了,能理解他以前為什麼總是那麼執著,總是那麼不顧一切。如今,他說他要放手了,林珂想著這句話的意思,看著周令的眼睛,心裏終於有一種非常深切的歉意,對於自己從來沒有尊重過周令的歉意,幾乎踐踏了他所有付出的歉意。不過,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能再說對不起了,說對不起這幾個字的機會,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錯過了。
“謝謝。”林珂也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剛才米菲不讓她喝,不過現在她覺得喝掉杯子裏的酒是她可以為周令做的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件事了,“說謝謝可能晚了點,不過希望還來得及。”
周令哭了,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大男孩,在這麼高雅的燭光餐廳,對著兩個女孩子哭得非常沒有形象。
林珂沒管他,把酒喝了。
從裏間走出來的弘,看著他們三個人無奈地歎了一聲。
“那是誰啊?哭這麼慘。”嬋卜拉在他身後探著頭看。
“一個臭小子,好像陷得挺深的。”說完又看了雷特一眼。
“你確定今天不回去了?”雷特麵無表情,問嬋卜拉。
“你答應我了的。”
“行啊,你和弘先過去,我送小珂回學校。”
“不要,我也要一起等小珂嘛。”
“你們先走吧。”雷特走出餐廳大門,隨手點了支煙。
從門外服務生手裏接了車鑰匙,弘恭恭敬敬帶著嬋卜拉離開了。
“雷特在這邊抽煙?”坐在車裏,嬋卜拉扭頭看站在路邊的雷特,一次她去軍營的時候見過他吸煙,不過那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煙草,如果有人類在周圍,是不能吸的。
“偶爾。”最近弘和嬋卜拉混熟了,不像剛開始那幾天,每天都過得臉紅心跳的,“戰神大人太有趣了。”
“有趣?你說雷特有趣?”嬋卜拉的笑聲很清脆動聽,“這裏的雷特我也覺得有趣,不過如果你陪著他過了幾千年,一定不會這麼覺得。”
“啊,我也猜到了,聖主大人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小珂最好快點回來,有小珂在,大人會更有趣。”
嬋卜拉撅著嘴,“不行啊,我一提小珂,雷特就藏著護著,我根本沒機會見到呢。”
弘一臉黑線,默默開車。他也覺得最好別這麼快讓嬋卜拉見到林珂,每次看到她水神大人說起小珂的時候,那一臉想沒事找事的熱切,誰敢啊……
雷特又等了一會兒,掐滅了煙蒂。
走到林珂他們一桌貼著的窗外,敲了敲玻璃窗。
林珂的注意力都在周令身上,並沒有看見,不過麵對著窗戶坐的米菲可是嚇了一跳。“難道已經很晚了嗎?杜辰都來抓夜不歸宿的孩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