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跟著你，我想你是在找鄒五和常六吧？”文剛說道，“我也是在找他們，我跟你有一樣的想法。”
嚴智浩還想問什麼，卻見文剛看著自己的身後，臉色大變。他正要轉過身去看看出了什麼狀況，卻聽文剛大叫一聲危險，一把將他推開。
文剛看見了嚴智浩身後幾個人對著他的背影交頭接耳，他剛剛覺察到有些不對勁，就見對方已經掏出了槍。文剛手中的槍和嚴智浩身後的槍聲同時響起，幾顆子彈對射著鑽進雙方的胸膛。嚴智浩轉頭就是幾槍，槍槍打中後麵的特工。這些特工正是行動隊的人，他們抱著和嚴智浩與文剛同樣的目的來找鄒五，誰知竟在這裏不期而遇。
周圍的人呼啦一下就隨著槍聲跑開了，來不及跑的隻好就近鑽到賭場裏，街上頓時就隻剩下幾具還在抽搐的屍體。嚴智浩見幾個特工被自己和文剛撂翻在地，這才趕忙扶起已經倒地的文剛。
鮮血已經從文剛的口中湧出，子彈鑽進了他的肺裏，嚴智浩捂著他的胸口說，“你別急，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不不不……”嚴智浩亂了手腳，又說，“你告訴我，我應該送你去哪兒？說啊？”
“來不及了，你聽我說。”文剛擠出一絲苦澀的笑，說道，“三片瓦巷子裏的賭坊我還沒找過，你替我去那裏找找。”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嚴智浩眼圈紅了說，“你這樣做，值嗎？是不是你們的每個同誌都像你這麼傻？”
“是的……你也是我們的同誌，你也一樣傻。”文剛真的想笑，可是一口血卻噴了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問道，“人民和獨裁者，你告訴我，你會選哪個？”
嚴智浩已經是淚流滿麵了，他哪裏還有心思做這道選擇題？文剛見他不語，在他耳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每天晚上六點，福順大街都會有輛拉著窗簾的車，把你的選擇告訴他，他會帶你去新天地……握……握個……”
文剛說著把手艱難地舉了起來，嚴智浩趕忙伸出手要握住，卻什麼也沒有抓到，文剛已經死了，手也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刹那重新垂了下去。等嚴智浩再把它緊緊握住的時候，這隻手已經慢慢地失去了它原有的熾熱，取而代之的是雪一樣的冰冷。
嚴智浩想歇斯底裏地大哭一場，可是周圍靜悄悄窺視著他的那些老百姓的目光讓他提醒自己，“我不能哭。”
嚴智浩把眼淚擦幹，看看這空無一人的大街，扔下文剛正在退去溫度的屍體，獨自迎著風向三片瓦巷子狂奔而去。
一個賭場、又一個賭場，嚴智浩在巷子裏足足找了五間賭場還是沒有找到半個影子。正當他站在巷子裏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鄒五拎著一瓶酒摟著一個妓女迎麵嬉笑著走來。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嚴智浩心想，他繞到鄒五背後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持槍抵在他的腰上說道，“鄒五，跟我回去！”
“嚴副主任？不不不，我不回去！”鄒五的酒一下全醒了，他想掙脫嚴智浩，卻被腰間的槍口抵的更緊了。
“別怕，不是叫你回辦事處。”嚴智浩說到這裏，掏了一把鈔票塞給晾在一邊的妓女說道，“拿著錢，麻溜地走人！”
“那你是叫我去哪？哪兒我也不去！”鄒五說道，“嚴主任我求您了，我不能回去，馬主任不會放過我的。”
“我知道你們幹的那檔子事兒。”嚴智浩摟緊他，說道，“現在你隻要配合我，誰都不能把你怎麼樣。”
“我的為人你相信嗎？”嚴智浩又問。
“相信，我相信，但我不信馬占三。”鄒五說，“這孫子忒毒了，我和常六早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你放心，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救你的，咱們一起去做掉馬占三！”嚴智浩又問，“常六呢？”
“這小子不講義氣，不知跑哪兒去了。”鄒五說，“咱們這是去哪兒？”
“哪那麼多廢話？到了你就知道了。”嚴智浩摟著鄒五進了一家旅館，開了個房間，進去對鄒五說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馬占三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全是白峰臨死之前給我們說的啊！”鄒五說道，“他給我們講了馬占三叛變的事，而且還說了馬占三讓他扮成日本商人騙王會計的事，皮勝南也是馬占三讓他先毒後殺的。馬占三這孫子壞事已經做絕了，現在北平被禁城了，您能不能想法送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