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子可要隨著黛玉一道去,畢竟是外賓,若是無人相伴,黛玉還是驚恐的緊,唯恐到時候出了什麼洋相,倒是丟了老祖宗和府裏的臉麵了。”
李紈欣慰,笑著點頭去牽她的手。黛玉感覺到李紈的手就好像是冰凍過的一樣,沒有一絲溫度,給人一種森然的冷意。紫鵑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麵紗蒙在了黛玉的臉上,李紈已經是嫁過人的,自然不必用這個,兩個人一路無話,就這樣相攜著去了外廷。
“母親,你怎麼來了?”
正忙著的賈蘭一回頭,便看見了自己的母親,有些興奮地上前要去扶,李紈卻收回了手,淡淡的看著他,似乎是在看一件自己的精心雕琢了多年的藝術品,越看眼中便越泛出驚喜與自豪的神色。輕輕地將手搭在賈蘭的頭上。
“我的蘭兒長大了,就算是沒有了娘親,也可以自己為自己擎起一片天了。往後要好生對待雪雁,她是一個好孩子。娘親還要在這裏多住幾日好與你林姨敘敘舊,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往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盡可以問可卿,她會告訴你的。”
賈蘭的眼神有些奇異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今日的母親是怎麼了,怎麼說的這些話好像是在交代著什麼。用探尋的目光看著黛玉,黛玉強扯出一抹笑意來,溫柔的看著賈蘭。
“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大嫂子的。她隻不過是覺得東府不及西府這邊住得習慣罷了,等過幾****自會回來的。”
是啊,過幾日就算她不想回去,也必是得回去的,因為此時她已經是東府的人了。聽了黛玉這樣的保證,賈蘭舒了一口氣,用目光靜靜的送走了黛玉和李紈的身影。臉色卻一點一點的變得蒼白,雖然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明顯的感覺出黛玉和李紈的反常。想到了李紈的病,難道是李紈的病有什麼問題嗎?不是說都已經治好了嗎?
稻香村裏,李紈躺在床上,眼神有些虛浮。眼前的幻影也接踵而至,李紈忍著疼痛,看了一眼立在身邊的春纖。春纖看著李紈的額上已經滲出了汗珠,隨著臉的弧度緩緩滑下,連忙上前為李紈拂去了汗水,卻聽見李紈氣若遊絲的聲音。
“去把那年我與大爺成親時的那床鴛鴦雙鸞繡被拿來,給我蓋上。”
李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蒼白的神色,反而泛著一層淡淡的紅暈,也許是因為是了粉黛的緣故。春纖急急忙忙的與幾個丫頭將錦被換了。這時李紈輕撫著那床伴著她走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候的被子,似乎又想起了兩個人之間的洞房花燭之夜。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歇一會兒。”
嘴角揚起了一個安然恬淡的笑意,她想要一個人靜靜地走完這一生。不想要在臨死之前還聽到那些無謂的哭喊聲,無論是真心的亦或是假意的都不想要。因而,在那一床大紅喜被之下,她靜靜地閉上了雙眼。安詳,似乎是去了另一個讓她神往的世界,那裏有她愛了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