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能讓這放逐之地繼續作孽?
況且來都來了,不要白不要。
桑天子確保附近已經沒有生機,取出法杖,來到邊緣,近乎全力地施法,將外麵的屏障劃開一道口子。他踏出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真冷,是液氮流淌的溫度。
他的星海雲袍支撐不住,在冰凍。
他的法力對抗性地燃燒。
“果然,這外麵比裏麵更涼快!”
嫦娥莞爾一笑,勸道:“師父,你何必呢?”
桑天子說:“我將這陣法收了。若實在撐不下去,我還可以再用那傳送陣傳送回去。”
不聽勸,他取出了水火葫蘆。
他很少這麼用這件法寶。
但眼下遠離洪荒地仙界,遠離天庭,他感覺很安全,再加上他的身份已經被很多人知曉,說不定哪天就會泄密。
所以,也用不著像從前那麼小心。
他向水火葫蘆輸入法力。
暗道一聲,“收!”隻見須彌之力蔓延到眼前這個兩千多公裏的小星球。囫圇吞棗似的,將它整個收進了水火葫蘆中。
他催動日月寶鏡,看到不遠處飛走地衛星,追上去,也收進了水火葫蘆。
他把它們放在幹冰的後麵。
好多冰火犀牛撲上去,吞噬那礦藏。
桑天子把背麵給他們吃。那麼大的星球,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
他留心關注著陣法的安全,而後用水火葫蘆,法杖和金剛鐲三件法寶,分別鎮壓他的元嬰身的上中下三處,又取出冰火圖開路,用日月寶鏡看清楚前方,施法飛了過去。
他喜歡遊走的彗星,但不大好追。他也喜歡那些陰暗冰冷的行星。
才走一個月,他便收取了十數顆星。
最大的那顆五百公裏,是個大鐵球,是他用水火葫蘆收取的,其餘的小星星,有的三四裏,有的十多裏,用冰火圖即可以收取。
洪荒就在遠方,看起來並不遙遠。但飛奔許久,似乎沒有拉近多少。
望山跑死馬,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他估算,若一直趕路,四年多大概能抵達。
在巨大的收獲前,似乎挺劃算!
飛行中,他的神識一再掃過水火葫蘆。
冰火犀牛的胃口太大了。
在水火葫蘆這個洞天福地裏,它們大肆地吃喝,飛速產子,擴張著它們的種群。
眼下數百萬,不久就會是上千萬。
這是個不會自我節製的種族,它們會一直吃,一直擴張,直到水火葫蘆不堪重負。到那時它們便會互相殺戮,自我吞噬。
“吃吧。用你們的身體,把這些石頭冰海,轉化成寶物一般的身軀。”
冰火犀牛固然凶殘,固然貪婪,卻也是一身的寶藏。那化學工廠似的內部,那可以在混沌中行走的身軀,那可以煉製法寶的角,皆是難以計量的礦藏。所以它們吃的越多,它們的數量越多,對桑天子來說,收獲就越大。
洪荒裏生命繁多,將那裏的東西喂冰火犀牛,太傷天和。這些沒有生機的星就劃算多了。而且,每一顆星都是一片寶藏,比如那顆鐵塊組成的星,簡直太豐富了!
然而,寶藏之中往往伴隨著危險。
虛空中蝕骨的陰風吹過——
他的半個身子被冰住。
就算有法寶鎮壓自身,就算法力燃燒烘烤著他的血肉,他依舊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寒冷。以至於他藏起來的本體都在打冷顫。
鋼鐵之軀守護不了它,這糟糕的環境,可以把鋼鐵變成脆弱的東西,一砸即碎。
反而金剛不壞的血肉更強。
他的血肉在震顫,在溶解那風。
八九玄功被動地修行著。
他想,“這便是道長說的危險,果然神出鬼沒,陰冷難忍。不過我有法寶,能抵擋。何況這樣殘酷的地方,有利於修煉八九玄功,我在這兒多走走,豈不是一舉多得?”
法力噴湧,融化那冰寒——
好像渡劫,第一次,有些陌生。
死不了,就繼續,擼起袖子加油幹!
看前方,有一顆巨大的星,發著微光。在它的周邊,好多破碎的行星。
他貪婪地飛過去,一路加速。
到極致時,他感覺自己就要化成光。
那片破碎的星,半個月後被他追上。
他拋出冰火圖,一股腦捕捉。
一圖一圖的送到水火葫蘆。把它們堆在一起,便是另一顆巨大的星球。
那巨大的收獲真讓人痛快。
他又將目光看向發著微光的星,飛到近處,才看到那遍布整個星球的電閃雷鳴。那是一顆氣體和浮塵聚成的星,它很大,看不透,裏麵刮著颶風,看不出有什麼寶藏。
桑天子無意探究其中詳情。
得到了更明顯的寶藏,他離開這裏。
趕路,抵擋罡風與孤寂,幾次被冰住,幾次把自己慢慢溶解。他一往無前,走走停停五年。按理說這麼久該回去了,但他卻才走了不到一半路。連嫦娥都催促他,快一點趕回去,因為他再不回去,別人就該擔心他出事了。
但他不緊不慢,穩穩地摘著星星。
這些美麗的星,在陰冷的暗夜裏飄蕩,太可惜了。他舍不得棄他們而去。
但越接近洪荒,星辰越來越稀疏。
如果洪荒是巨大的海,這些星辰就是渺小的水滴,水滴星星點點,彙聚到大海裏。
那些靠近洪荒的星,很容易墜落進洪荒。
所以,靠近洪荒的一片天空蕩蕩。但空蕩蕩的天空後,卻另有一番凶險——
遠離洪荒的地方有陰冷的罡風,穿過那片空蕩的區域,靠近洪荒大地邊沿的地方,有混亂的地水風火。那是星星墜落時造成的,而在那裏,還有妖獸潛伏。妖獸與妖獸相互吞噬,也會吞噬過往的修行者。在地獄之下,在不見天日的塵灰火焰之間,這裏是更深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