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問道之戰(1 / 3)

宴會之上銀杯清酒,因為憐雲神女的關係,場中不敢設舞女,代以戰陣之法。狹窄的房間裏,上百名士兵披甲、帶槍、帶盾,如同被包圍一般,麵向四方。前方執盾,一個連著一個。身後拿槍之人,從縫隙裏往外捅。

“殺殺殺”,喊殺聲中,搏君一笑。

其中武樂氛圍,略顯荒唐。

然而左右都看得津津有味,連果果也不覺異常,桑天子便不現眼地指責誰。

他往好處想。那些士兵出現在這裏,對他們自己來說,或許是某種榮譽。或許他們會被某位大人物看中,給他們更多機會。

一個陣勢,接著另一個陣勢……

酒過三旬時,文彥真人不甘寂寞,站起來敬大家一杯酒。而後說:“諸位都是四方豪傑,眼光自然有獨到之處,評點一下這些陣勢如何?”

接話的是坐他旁邊的將軍,穿甲帶劍,天庭飽滿,也有仙風道骨。

他行軍中抱拳禮說:“凡間之陣,諸位仙長想必不放在眼裏。”

文彥真人說:“王將軍眼界窄了。仙長見過大山大水,對咱這小地方的小陣勢,必然有高屋建瓴的見解。你坐下來好好聽著。”

王將軍說:“卻要向仙長們討教。”

討教,這個詞語略顯嚴肅。

博文劍仙說:“既有主意,貧道拋磚引玉。貧道好劍,在那錐形陣裏看到劍意。單以劍論,當以靈活精巧、銳利極速為追求。而這劍陣,卻顯得臃腫。貧道的淩雲宗也訓練劍陣,常以飛劍穿空。士兵合力,披甲帶盾的,或許難了點。”

王將軍聞言,應付道:“劍仙劍法無雙,一眼便看出陣法取義,佩服佩服。”

博文劍聖說:“閑談而已,不值一哂。”

那邊,火公緊跟著說:“老夫路過城池,常觀凡間之戰陣,總見其危如累卵。常想隻需一把火,便能將其燒成廢墟。見那城下每每死傷慘重,老夫的心裏不是滋味。卻要叫天悲老大人知曉,凡事以修行者為先,一名修士,勝過三軍。”

天悲老人舉杯笑道:“火公之言,猶如醍醐灌頂,發人深省。”

德本老仙笑道:“聽兩位評點,甚是有趣。不過據老夫淺見,卻不如童子之見。不信叫老夫的金銀童子來教教你們,何為人間戰陣?”

這話說的有意思,卻讓人難堪。

火公罵道:“大庭廣眾之下,你缺不缺德?”

德本老仙說:“德本由心,豈是爾等言語所能左右。老夫就說,你說得錯了。”

火公罵道:“讓你評點戰陣,不是讓你評點我?你瞎扯什麼?”

德本老仙笑道:“偏就你倆聽話,讓你們幹嘛你們就幹嘛。”

真厲害,幾句話能把在場之人都得罪了。讓提出建議的文彥真人下不來台,讓博文劍聖和火公下不來台,讓接下來的人也無法回答。

火公被氣到了,抓拳捏掌。

正此時,憐雲神女因場中話題,對桑天子小聲嘀咕,“你看這些凡人如何?”

桑天子伸著腦袋說:“我看挺好。”

“挺好的嗎?可好在何處?”

“德本老仙說得沒錯,修行者站得太高,有時看不懂凡人的戰陣之妙。正如常人看到兩窩螞蟻大戰,不研究一番,也不懂其理。我修行時日尚短,倒還記得一些,那些戰陣,都是針對他們的對手設計的,需要放在戰場上才能看懂。”

“此話出自你的口,本宮才信。”憐雲神女遙敬一杯酒,淺笑飲下。

天悲老人見場中尷尬,又見憐雲神女與桑天子互動,笑說:“神女因何歡喜?”

憐雲神女回道:“聽北神將闡述戰陣之理,有所領悟,故歡喜。”

天悲老人喜道:“北神將有高論,快說來聽聽。”

這算是承認了吧。之前還叫先知,現在改稱北神將,算是承認桑天子夠格與他平起平坐。不過他的心思,卻不知道如何猜度。

至今他還沒表現出來半分!

憐雲神女替桑天子說:“北神將低調得很,若非本宮逼問,他還不說呢。他說那戰陣是針對對手設計的,要放到戰場上去看。本宮才明白,凡事不能以己度人,要代入對方的視角去看對方的難題,否則,所發之言不切實際,貽笑大方。”

座中之人聽到這番論述,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點頭,有的不屑一笑。

王將軍站起身來,對神女抱拳道:“神女所言,甚合吾心,佩服佩服。”又對桑天子抱拳道,“北神將大人之天資超絕,小將神往已久,還請不吝賜教。”

此時,場中表演戰陣之人一起說道:“請大人賜教。”

桑天子見眾人如此,倒是把他托舉了起來,便謙虛道:“不敢當。”

天悲老人說:“眾將士所請,北神將多提點兩句可好。”

桑天子隻好說:“攻守之戰陣,都是在戰鬥中千錘百煉而成,各種細節,也都因對手而變化。就像那錐形陣,應該是針對大螃蟹設計的。對待橫行者,應極速縱穿。戰鬥中,左右邊上隊列壓力極大,因此必定另有防護。中間之厚重處,想必是為了避免被螃蟹擊穿設置的。對待這種戰陣,我隻有佩服,真沒什麼話好說。”

博文劍聖一向有胸懷,聽到與其觀點相悖處,竟連連點頭。

王將軍說:“大人隻憑借這種不全的演練,就能推出全貌,小將佩服之至。”

桑天子說:“哪裏哪裏,將士保一方平安,功德無量。”

王將軍聞言更加歡喜,征戰半生,隻因力量不夠強大而被人看輕,誰會記得他們為了保護家園一代一代付出的代價。平日裏當兵的出來,剛死了兄弟,卻還被人看不起,都快成習慣了,現在有人能理解他們,這是最大的安慰。

為了這點安慰,他深深地鞠躬。

天悲老人讚說:“北神將雖然年輕,但智計讓人歎為觀止。唉,我老嘍!”

桑天子又應付著說:“東神將老當益壯,深藏不露,我吃的米還沒有你吃過的鹽多,實在不敢與你比。就連你差使著給我送帖子的副將,也讓我好生佩服。隻是不知你為之大費周折之人,今日隻糾結於凡人小事,是否讓你失望了?”

天悲老人笑說:“說笑了,北神將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聽起來像是推崇,但桑天子總覺得這話音裏藏著一股陰陽怪氣。深藏不露,這可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詞語。於是他說:“彼此彼此。”

兩人的話已經打開了話題,之前的表演和提議可以不作數。

憐雲神女說:“各地的散修彙聚一堂,來參加這問道大會,是為了那成仙劫。東神將有何安排,早些說出來。飲酒作樂實在不是本宮的興趣。”

天悲老人放下酒杯,笑說:“神女莫急。往日老夫辦這問道大會,總是先論道傳道,使人渡劫,而後才論九九雷劫。若是幸運,有人渡劫時碰上那心魔劫,或者紅塵劫,更讓我等能有所領悟。問道大會並非各說各話,神女有些耐心才好。”

“這麼講,倒是別出心裁。”

“請諸位來,必然會招待好的。”

天悲老人解釋一番,舉起酒杯,敬了憐雲神女。憐雲神女舉杯時把桑天子也帶上,桑天子端起酒杯,朝諸位轉了一圈,把所有人都帶上了。

一杯飲盡,場中多了一個和尚。

此人雙手合十,震破掌中虛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中氣十足地說:“老衲空雷神僧,觀天悲施主門下之凡間陣法,想起老衲帶來的僧人中,剛好有擅長陣法者。故而想擺下一道羅漢陣,請諸位破之。還望準許!”

桑天子暗自一笑,看起戲來。

他覺得,這人是衝天悲老人來的。

天悲老人說:“既如此,準!”

他表現出高高在上的樣子。

然而是否能維持這麵子,還得看比試的結果。要是輸了,他可不好看。

要擺陣開打,大殿裏折騰不開,要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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