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閃的臉陰沉著;果果的臉陰沉著;桑天子的臉陰沉著。
火城的臉陰沉著;二婚妻子花蘭的臉陰沉著;隻有繈褓裏的孩子笑著。
孩子已經起了名字,叫火生。
桑天子說:“既如此,分家吧。”
娶小妾倒還不算啥,理直氣壯,也可以理解,為了小兒子爭取利益,也可以不在乎。但是一來,變臉似的諷刺:巫人愚蠢,不足以傳宗接代,所以才正式娶妻。一副女閃就是小老婆,給口吃的就該給他感恩戴德的嘴角,桑天子實在忍不下去。
忍不下去,他還要打人呢。
火城憤怒地指指點點,說:“來之前就聽說你沒教養,果不其然,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這是我的部落,是我為之奮鬥,而你隻會破壞。”
這話說得桑天子麵無表情。
女閃卻說:“我聽鈴鐺的。”
火城憤而站起,罵道:“我還沒死呢,你聽誰的?”
女閃憤怒地說:“你找小婆娘,我就當你死了,咋地?你死了,我就聽鈴鐺的,咋地?之前你不回來,現在帶著娘們和小的回來了,還給我們氣受。這個家沒你,我們活下來了,有你,怎麼我們就活不了了?”
火城說:“你們在這享受和平,是因為我在外麵打拚。”
這話說得倒是有些道理。
可桑天子已經站在立場上。他先是不發言,見女閃說不出道理來,他便替女閃回道:“你打拚什麼,生娃嗎?”
火城伸手要打,罵道:“你閉嘴。”
女閃一腳把火城蹬到門外,用桑天子的話罵道:“就是,鈴鐺又沒說錯,你打拚什麼了?除了帶回來一個娘們,和一個孩子,你帶回什麼了?不要說你冒了多少危險,我們在火裏麵苟活,過得沒有更安全。整天心驚膽戰盼你回來,可你做了什麼?我們沒有指責你,分家而已,你幹嘛動輒打罵?”
火城爬了起來,罵道:“你敢跟我動手,巫人,你有沒有教養?”
女閃回罵:“你站不穩還怪我?”
火城擼起袖子說:“來,打。”
女閃憤而跳出去,一拳打向火城,火城閃躲反擊,卻被女閃一巴掌打在地上。
這招式怎麼好熟悉,好像是桑天子打人常用的。
桑天子打架,女閃也曾看過。
她不知不覺地就學了那麼幾招?
扇倒在地,用力一踢。火城飛出去撞到樹上,吐了口血。
遠處好多圍觀者,不敢上前。
火井和火穀跑了上來。
火穀邊跑邊拔了刀,他竟然拿刀衝向了女閃。
桑天子遠遠地看見,憤而跳出去,從牆角抽出骨刀,迎上火穀。
砰的一聲,他攔住那一刀。
女閃那邊已經躲開了,就算桑天子不攔,她也不會有事。她本想讓桑天子讓開,卻見桑天子舉起骨刀,向火穀砍去。
“砰,砰,砰”,一刀接著一刀。
三刀下去,火穀站不住,躺倒在地。
桑天子很憤怒。不留情麵,舉刀哐當就砍,又是三下,砍得火穀氣血震蕩,噗得吐了一口鮮血。火井見狀,抽劍揮擋,把火穀踢開。桑天子轉移目標,朝著那火井憤而一刀,橫著砍過去的,砍折那細軟的劍,火井急而後退,撞在樹上。
火井很狼狽,但沒怎麼受傷。
桑天子目眥欲裂,喝道:“這是家務事。誰敢插手,我就揍誰。”
周圍的人全都驚住了。
沒有人想到,他竟然那麼強。
以前揍孩子,現在狩獵隊也揍了。
連狩獵隊的精英都不是他對手。被他三招兩式,打得一個吐血,一個敗退。大家不禁懷疑,究竟是誰更沒有天分?就算巫人沒有修行天分,以後境界不夠高,但能打敗狩獵隊的,還不夠嗎?而且女閃也很厲害。
現在,大家更不敢上前了。
尤其那些孩子。他們一臉懵,想不明白,他們之前是跟什麼人戰鬥?
還暗自算幾年能贏,開玩笑呢那是?
除非那人出了意外,他們才能有機會到他墳頭上撒泡尿出出氣。否則就憑桑天子現在的修為,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贏不了。
女閃發話道:“按鈴鐺說的,分家。”
火城說:“若要分家,若沒有我,這火蛇部落將沒有你們的位置。”
桑天子說:“那我們就離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有胳膊有腿的,還怕它?
女閃對離開有些猶豫,倒不是她自己不樂意,離開了她也有個去處。她是為了桑天子和果果能繼續修行。若是離開了,沒有丹藥,沒有功法,怎麼辦?
她說:“我們要離開嗎?”
桑天子說:“當然離開,還待在這鳥地方幹嘛?咱們到外麵,與蛇為伍,與狗為伍,也總比跟這幫人為伍強?收拾東西走。”
女閃說:“那你的修行怎麼辦?”
桑天子吼說道:“在這也沒見多好。丹藥丹藥克扣,一個個的,沒幾個好東西,整天亂嚼舌根,還有什麼好待的。天若不公,我就踏破這天;地若不公,我就踏破這地;人若不公,我就……算了,我也隻是念在故人的份上,才放他們一馬。”
果果說:“阿媽,我也想離開。”
談論之間,族長帶大部隊來了。
烏呀呀的人,都圍了過來,但又不敢離桑天子幾人太近。
族長說:“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桑天子扛起骨刀說:“恐怕不能。因為好好說,沒人聽的。”
族長說:“現在說,都聽著呢。”
桑天子哼了一聲,以前欺負人,現在說聽了?轉頭說:“阿媽,收拾東西走人。他們要是把咱們當故人,送或不送,都是一份情誼;要是還要攔著,咱們就打出去。上古之巫,頭頂蒼天,腳踏大地,身死而不屈;上古之人,也是從巫妖手中殺出生路來的。今日咱們傳承巫人血脈,當學習他們的優勢。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這話說得,不光女閃和果果,連族長都聽得好振奮。
可惜,讓他振奮的人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