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陳北林的任務很緊急,但他還是禁不住要享受一下飛行的樂趣。地球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重力也隨之消失。由於安全帶的作用,陳北林沒有飄走。像其他乘客那樣,他故意鬆了鬆安全帶,這樣,他便飄浮在離座位幾英寸的地方。這種感覺怪怪的,但很舒服,真希望能有時間好好兒感受一番,但是他不能。整個旅程中,他極力壓抑自己的興奮,強迫自己睡上一覺,因為他知道他得養足精神,才能對付顧南燭,阻止病毒的爆發。

當飛船準備入塢的時候,陳北林醒來了。他朝窗外望了望,大吃一驚。他看到一幅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

映襯著黑暗的天空與不再閃爍的群星,他能清楚地看到“俯瞰”號空間站。這個空間站是一個扁平的球體,九條如海星般的胳膊伸向宇宙深處。空間站並不對稱,這使得它看上去有些傾斜。這兒燈火通明,許多小飛船等候在這裏,還有一些飛船進進出出。在其中一個入塢口處停著一艘遠程飛船,長長的扁平機身的尾部配有核引擎。

看不出這個地方究竟有多大。隨著飛船的駛近,它在陳北林的視野裏不斷地延伸擴大,越來越清晰了。飛船越飛越近,陳北林能聽見火箭引擎漸漸微弱的排氣聲。

陳北林驚畏地發現“俯瞰”號的直徑居然有三裏還不止,不過他現在隻能看見四分之一。飛船平穩地朝那艘遠程飛船附近的塢口飛去,塢口閃爍的燈光給飛船導航。塢口的邊上有許多窗戶,調度人員正在監視著飛船的駛進。

終於,飛船的泊位準備好了。陳北林聽見塢口的夾子伸出來緊緊夾住飛船。

“我是奧哈拉船長,”屏幕上又傳來她的聲音,“進塢之前請大家在座位上坐好。乘務員小姐會告訴大家什麼時候離開座位上‘俯瞰’號。感謝您乘坐三角飛船,歡迎您下次旅行再次乘坐我們的航班。祝大家度過愉快的一天——當然要是您能分清太空裏的白天和黑夜的話。”

陳北林遵命不動,他不想引起注意。許多乘客卻已開始準備下船,陳北林想那些人肯定經常在太空旅行。又有重力了——不是真正的重力,所以不太強,這是俯瞰號自轉產生的力,它帶來一種奇怪的效應。飛船是側著身子進港的。盡管坐在椅子上,陳北林還是覺得自己整個兒身子都側著。

一個乘務員走到他身邊,“以前來過太空嗎?”陳北林坦白地搖了搖頭,乘務員會心地笑了:“你會習慣的,訣竅就是走慢一點兒。因為在重力小的地方任何運動都比在正常重力下產生的效果要大。在你掌握這個訣竅前你會在屋頂上撞好多次,但是多摔幾次會加快你學的過程。現在——”他俯過身子,“我來給你鬆安全帶,你會搖晃起來。盡量落在我前麵。彎起膝蓋以便加大壓力,不要向下用力,否則你會像火箭一樣彈射出去。好了。”

安全帶解開了,陳北林飄起來,雙腳落到牆上,他以令人驚奇的輕盈著陸了。

“這就對了,”乘務員讚許地說,把陳北林的包遞給他,“慢一點兒,輕一點兒,就會沒事的。要是需要幫忙,請說話。”

陳北林謝過了他,小心翼翼地朝塢口走去,每一步都像飛一樣,但他腦袋沒有撞到任何東西。來到出口處,走過笑容可掏的乘務員小姐,他終於踏上了“俯瞰”號的土地。

上太空站要通過一條隧道。它看起來曲曲拐彎,呈環形延伸。這兒有幾條傳送帶,他一踏上去,傳送帶的速度加快了一些。由於自轉力的作用,他朝前走的時候,“重量”不斷增加,把他向下拽。等他到太空站時,他的體重已有在地球上的一半了,因此他感覺舒服多了。

離開隧道,陳北林直接去了免稅店。要買掌上電腦,這裏當然是理想的地方。大部分電腦都是在“俯瞰”號或別的太空站生產的,價格相當便宜,最新款的機型也是如此。既然現在已不用考慮錢的問題,他就挑了一台貴的,用偷來的身份芯片付賬。接著他下載了一張“俯瞰”號的地圖,檢查了他的“桑特斯”賬號。謝天謝地,獵狗仍然看著病毒。但他看得出獵狗已經力不從心了,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不行了。

在地圖上陳北林找到顧南燭的房間。按照牆上的大標記,他朝那裏走去。

太空站很大,很擁擠。陳北林從沒看過這麼多的真人,每個走道裏都有十幾個人,或是逛街,或是辦事,或是去拜訪別人。他真想知道這裏的人到底用不用虛擬現實,還是他們真的喜歡親自走一走。

除了人群,這兒有許多網絡商店和網絡大樓,所以他不至於感到特別不自在。他以前到過類似的大樓,不過它們隻是存在於網上,而不是真的存在於現實。當他到達住宅區時,人明顯地少了,到了後來,他是通往顧南燭豪宅的走道上唯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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