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幕(1 / 2)

九月初的上海,雖然熱還沒有散去,但是卻抵擋不住秋的的腳步,微微有些寒意的早晨仿佛總是在提示著我們: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不知是天氣真的能恰當地表達人們的感情,還是人們喜歡把自己的情緒強加給周圍的空氣,總覺得九月二十六日這天天氣十分陰冷,這在上海是不多見的,起碼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恐怕從出生到現在都未體會到過秋天來得如此的早。

清晨六點半,微弱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穿透棕色的窗簾,透進了這間三百平的房子,雖然這間碩大的房子總是被厚厚的窗簾以及百葉窗捂得嚴嚴實實的,可是總也是抵擋不住陽光的普照,就像是心靈最孤單的一角,卻也能被突如其來的暖流環繞一般.....

鬧鍾剛剛響了一下,立即就停了,一個男人似乎不希望一切聲音打擾他孤獨的心,這時就連叫早的鬧鍾也變的多餘。他迅速按下了鬧鍾的開關,甚至拔掉了電池,就好像再晚一秒,他就會被這機械振動產生的巨大聲音震得心髒破裂。疊好被子,整理好床上兩個羽絨枕頭似乎是他每天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房間十分安靜,靜的仿佛隻能聽到他走動時拖著地的聲音,今天這聲音似乎更加重了,好像他的雙腿被綁著少林寺用來磨練僧人的沙袋。他走到每一扇落地窗前,就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撕開了厚重的窗簾,幾束微弱的光拍打在他的頭上。慢慢地,他抬起頭,似乎像是一個耄耋之年又身體虛弱的老人。緩緩地,他睜開眼睛,陽光通過他的瞳孔照了進來。不知是習慣了黑暗還是今早的陽光對他來說過於密集,顯然他有點力不從心,在眼睛剛剛打開的一瞬間突然緊閉上了.....在陽光下,這張原本俊俏的臉顯得非常清楚,但是今天,一切都好像變了。他的眉頭緊鎖,就好像世界末日正在向他招手;一對本應囧囧有神的大眼睛在眼皮的掩蓋下顯得是那麼脆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貌似正能貼切的形容這個男人的心靈世界。他薄而紅潤的嘴唇向來都是他散發魅力的保證,然而今天不知是身體的水分都去滋養他的眼睛的緣故還是他的孤獨凍結了他血管裏緩緩流動的血液。隻覺得他今天嘴唇上裂開了幾條口子,上皮細胞似乎很想擺脫他似的,都翹起了死皮...

他緩緩地走到落地鏡旁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嘴唇微微一撇,仿佛是在嘲笑如今這個頹廢,消沉的自己。但是今天他一定不能以這種形象見人,哪怕隻有今天。他心裏暗暗作著決定,點了點頭,似乎在這照鏡子的瞬間就決定了一件比確定手術方案還重要的大事。是啊,今天對於他來說是多麼有意義的一天啊!不管這麼多年的每個九月二十六日他獲得的是快樂還是悲傷,是滿足還是失落,對於他來說都是寶貴的一天,是值得用生命守護的一天。一陣拖拉地板的腳步聲過後,他站到了床邊一個床頭櫃的前麵,櫃子應該是需要一些機油滋潤了吧,當他打開的一瞬間吱吱的聲音就像是要刺穿耳膜一樣,顯然這聲音與這安靜的仿佛要窒息的房子極為不和諧。櫃子裏麵是一個保險櫃。顯然一個保險櫃對於在上海能買一套三百平別墅的他來說是極為正常的事了,畢竟沒有雄厚的經濟基礎,是不可能負擔得起一個月七千水電費的,更不可能不用貸款就全額購買了這件三百平的別墅....他不假思索地按下了密碼,就好像這密碼被用美工刀深深篆刻在他的腦子裏一樣。滴滴的聲音在他按下“0926”之後的瞬間響起,就好像在迫不及待地告訴他“密碼正確”。打開保險櫃的門,裏麵除了一把金黃的小鑰匙之外空空的什麼也沒有,要不是有點陽光打進來還真以為這保險櫃是通向黑洞的入口。他拿出鑰匙徑直走向臥室對麵的儲物室,打開儲物室的燈,才清晰的地看到裏麵除了一個立櫃之外好像什麼都沒了,潔白的瓷磚因為常年不打掃的原因落滿了灰塵,鞋子走在上麵,不知是灰太厚的原因,還是他過於小心翼翼,拖拉地板的聲音仿佛消失了。如此邋遢的環境顯然與這位知名的神經外科醫生極為不符。在他的前麵就是小鑰匙發揮作用的立櫃了,顯然這立櫃與如此肮髒的儲物間即為不搭,在他古樸的顏色襯托下雕刻著如同羅馬石柱一般的歐美風的邊,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夢裏出現的通向童話世界的窗口。他緩緩走到立櫃前麵,用昂貴的睡衣擦拭著上麵屈指可數的灰塵,從他細膩的動作中不難看出他對這件東西的情感。鑰匙插入孔槽的瞬間,他毫不遲疑的想要趕快打開緊鎖的立櫃。裏麵整潔如初,就好像每時每刻都有人來打掃一樣。裏麵碩大的空間仿佛隻允許兩件東西的存在,就像是多一件都會顯得極為不和諧一般。他每次都不敢將櫃門完全打開,就好像他不希望裏麵的一切東西包括布置受到現實的破壞一樣。他將手透過櫃門深入其中,摸索了一陣,慢慢地拿出一件黑色的西裝,上麵還有在宴會時男生戴在脖子上的領結。盡管一直存放在立櫃中,讓這件西裝顯得還是那麼新,但是從款式上不難看出,這件西裝應該是有年頭了。西裝下麵是一個水晶球。同樣,他小心地將球捧在手掌,那是一個不大不小,剛好能用一隻手握住的水晶球,裏麵一個城堡坐落在白雪中,稍微轉動一下,熒光片做成的雪花便會圍繞城堡飄舞。不知這水晶球讓他想起了什麼,透過他的瞳孔,流露出期待的感情,就像是孩子期待馬上破殼而出的小雞一般,也就是在這時,他頹廢的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很快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他又將水晶球放在立櫃中,鎖上了櫃門,拿著這件西裝走回臥室的落地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