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來煙色幽如夢(1 / 2)

將最後一袋垃圾扔進焚化爐裏,再返回廁所裏將清潔工具整理好,餘煙揉了揉發酸的腿,疲倦的在擦洗得鋥亮的馬桶蓋上坐下來,輕輕地籲了口氣,有些自嘲的撇撇嘴: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可真是差得緊呢。不過打掃整理了一下□□的廁所衛生而已,居然就累得全身發軟,連骨關節也隱隱生痛。

她工作的□□是S城有名的“經天娛樂”集團屬下的一個半開放經營的綜合娛樂場所,占據了“經天大廈”的六到九樓。

六樓是普通的□□,消費雖然比本城其它同行相比,雖然堪稱高檔,但還是算對外開放的普通場所,不限製來客的身份;七樓采用會員製,對來客的身份有一定的限製,不過這種限製隻要出得起會員費,還是能取消的;八樓和九樓就完全不同了,想成為裏麵的會員,僅有錢還不行,還得有資深會員的推薦,俱樂部主管經理認可的身份,據說開業至今已經五年,每年僅是經營成本就耗資過億元,可裏麵的會員還不足千人。

這被稱為“九重天”的八、九樓兩層□□,堪稱真正的銷金窟,風流地,據傳沒有會員想得出,而□□提供不了的消費要求。

既然要讓會員們事事如意,□□的經營業務自然會有一些不好見人的東西。因此,凡是在九重天裏任職的人員,從清潔工到業務經理,都有極嚴格的身份要求,不經過重重的考核,是進不來的。

餘煙本來一直在七樓當清潔工,與九重天一向無緣,今夜卻是在做好了七樓的清潔工作以後,臨時被主管的經理梁珊叫了到八樓來清潔廁所的。來之前梁珊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在八樓做事時,除了清潔廁所和出垃圾的走廊,絕不能懷著好奇之心,去窺探八樓九樓的營業情況。

餘煙自然知道梁珊這麼囉嗦的原因,滿口答應——本來臨時抽調她來八樓清潔一下廁所,她都是不願的。隻是梁珊思來想去,覺得她一向沉默可靠,一定要她來,她才不能不來。

她來八樓隻是做清潔工作,對正式營業區的經營情況,她卻完全無意探看。好奇心太重不是什麼好事,對她來說是絕對需要摒棄的。雖說人的好奇心太小,會對世間大多數事物失去興趣,從而致使生活平淡無味,但她完全不在乎。

她在乎的,不過是“平安”二字,這一生,若是能躲在“經天□□”裏做清潔工,平平安安的渡過,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隻是八樓的廁所清潔標準實在太高,等她按照梁珊所列的要求將廁所整理好,居然用了兩個多小時,累得全身發軟,不能不坐下來休息。

過度的疲勞讓她本來預計稍微喘口氣的休息,變成了養神的小憩,坐了會兒竟兩隻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正有些恍惚,突聞廁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踉蹌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傳進耳裏的,還有個嘶啞虛弱的喊叫:“救命——”

餘煙聽到這個聲音,不止沒有出去查看來人,反而將垂在馬桶下的雙腳一縮,整個人蹲坐在馬桶上,以免有人透過廁所的門下沿看到自己。藏好之後後她才意識到剛才喊救命的那人用的是日語,不禁微微皺眉。一般人在遇到危險時,出口的語言必然是從小就受環境熏陶出來的母語,難道這個狼狽逃竄的人,竟是個日本人麼?

一怔之間,又一陣腳步聲傳來,這個腳步聲與前麵的那個日本人的狼狽卻是截然不同了。雖然步伐很快,但起落的頻率卻很穩健,絲毫沒有出現輕重不一,步子長短不等的急迫感。

餘煙聽著追捕者的腳步聲,心中凜然,雖然沒有見到他的長相,但心裏卻已經構畫出了一個鋒芒內斂又胸懷崢嶸的人物形象——這樣的人,那是絕對不能得罪的,最好是連邊也別沾上。

她腦中的念頭一閃,廁所外的走廊裏,那人已經趕上了逃跑的日本人。餘煙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隻聽得到那日本人發出一聲類似於野獸瀕死時的虛弱慘嚎,質問:“李先生,我並沒有得罪你,為什麼你要置我與死地?”

那李先生的聲音清冷,卻帶出一股深切的恨意:“你已經不記得你在東京銀座時逼死的那個女孩子了麼?”

那日本人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啊聲,但聲音很快又消失了。

餘煙躲在女廁裏,聽到外麵的聲響,料想追捕與被追捕者已經進了男廁所,便輕輕地推開衛生小間的門,沿著牆角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準備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隻是偶然一次被主管經理調上來打掃,就遇到了這種離了十米遠都有晦氣沾身的麻煩事,她最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她躡足穿過走廊,走到了樓梯前,剛下了幾階樓梯,左小腿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體一歪,便向前傾倒,好在她左手伸得快,及時抓住了樓梯的合金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