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玉鏡流年(1 / 2)

序:

她,哀大莫過於心死。纖手一揮將我打落在地,一同掉下的還有珠珠串串、胭脂水粉。

當晚,白芷朧在我頭頂上懸梁自盡,像一片巨大的白色風箏,晃著晃著不動了。

十幾個時辰後,侯府被抄,白家徹底完了。

我想白芷朧是幸運的,起碼不用被抓去充當軍妓。但沒她二姐命好,整個白家隻有白二小姐被城中大戶納了妾。

不過很快謠言傳出,說吊死的那人才是白二小姐,白芷朧頂包成妾。

隻有我知道真假,因為抄家後我跟著一堆首飾被封在內務府的庫房裏。期間,白芷朧來了一次。她說她是魂兒,現在沒處去了,懇求念在她生前待我不錯,想要寄身鏡中一些時日。

於是我一方修行千年的古鏡結了孽緣,由此經曆一遭人間因果,愛恨情仇。

(一)

入夜前,司徒家的白牆染成霞粉,像滲出的血。演武堂前一青衫少年倒提一杆長槍反手撩向身後黑衣漢子右腮,那漢子不退反進用手中金刀去磕槍頭。少年不等槍招用老,搶了倆步一抖腕子,九朵槍花如九頭黑蛇擋在漢子麵前。黑衣漢子再想強攻已是不能,隻得收刀矮身去找少年下盤。隻見他好似陀螺舞動刀鋒水潑不進,任憑少年槍花狂舞也不能占得上風。

兩旁站立三四十人多是武者打扮,另有六人坐在正廳門廊下。居中二人一穿紫袍華服腰係赤金莽帶一穿水藍長衫年紀都在五旬開外。看得堂前比鬥多時那紫袍老者道:“師兄,耀兒這槍還是急了些,不過一年來精進不少。您在他這個年紀可沒有這般身法。”那長衫老者勉強笑笑道:“這孩子心火太旺,否則以他的資質我本該讓他隨你們出去走走鏢。倒是師弟你教徒有方,我看不出三年便可將買賣交與方成啦”

這邊說話間就聽得堂前“叮”“嘡”兩聲,緊接著一陣金屬的回響,圍觀眾人齊聲喝彩。比武的少年和黑衣漢子各自收了兵刃定在當院。廳廊下六人也起身來到院中。水藍長衫老者名為司徒憲,正是這桂雲山下興水鎮最大的財主司徒家的主人。司徒家以武立身走鏢興家,司徒憲的功夫自是不俗。旁邊那紫袍老者便是他親門師弟周鳳。二人早年師從歸雲宗鴻禧仙長,隻是沒有仙緣學的都是俗家武學,內丹仙法始終不得學。而站在他倆身邊左右的四人道家打扮正是鴻禧仙長悟通歸雲劍陣後收的關門弟子“歸雲四劍”,這四子年齡比起那使槍少年司徒憲的公子司徒耀年長不了幾歲,但已在江湖上俠名遠播了。

今日歸雲四劍奉師命來拜訪大師兄,不知緣故,隻知司徒家遇上的棘手的事。司徒憲本意是請師傅前來,不想來的是四個小師弟,心中的不安難掩都掛在臉上。周鳳師徒一行也是他特意請來助拳的,正主沒到之前小一輩的坐不住切磋切磋。

這時司徒耀和方成走上前躬身道:“請四位師叔指點。”

四人互相對視一下,老大程雲微微點頭:“過得去的,老師時常說外家功夫還需多向二位師兄請教”。他嘴裏說著頭已轉向司徒憲和周鳳二人。

司徒憲和周鳳當然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此四子主修歸雲宗仙法,當然不會花精力在兵刃拳腳上。嘴裏說的客氣,既是場麵話隱隱的也透著不屑,但畢竟是自己請來幫忙又是一個門戶的,也就含著笑不搭這話兒。可那司徒耀心裏可是不太痛快,眼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得一口一個師叔的叫著。難道我司徒家沒有幫手就怕了那妖人不成?心裏想著口中道:“師叔門且看,待那妖人來了我不挑他的命根子便不姓司徒。”

司徒憲一聽厲聲喝道:“住口,有你師叔在輪的到你賣狂?”

司徒耀被父親訓斥,臉上發燙不敢再做聲。程雲幹咳一聲接道:“師兄莫怒,這對頭究竟是誰你又不肯明言。讓耀兒說說也好”

“唉,師弟不知。我…”司徒憲歎了一口,轉頭揮一揮手示意其餘弟子退下守住東西南三門。院中隻剩下司徒憲,司徒耀,周鳳,方成以及歸雲四劍等八人。

司徒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與周鳳,那信封上赫然印著一枚蜜蜂的火漆印押。周鳳看罷眉頭一皺將信遞給程雲。程雲展開信在三位師弟麵前,隻見上麵用極工整的小楷寫著:“那日興水鎮元龍寺前得見司徒公之女司徒海洋青春初露,顧盼生姿。小可與之擦肩而過,多日來倩影難忘,心向往之。故欲本月初七尋香府上,一親芳澤。常聞司徒公人中君子,當能成人之美。玉蜂樓拜。”

程雲把信交還給司徒憲道:“師兄,這妖人近兩年來作案四十餘次,橫跨江南江北卻無人知其行蹤,如今竟然打起我歸雲宗的主意真是越發的狂妄了。我等既然到此全憑師兄調遣,讓他和弟子葬身在桂雲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