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將藥瓶擱在床頭的小桌子上,扯了扯景北身上的衣服,歎口氣笑道:“看看你這衣服!你天天想著學功夫,做大俠,可你什麼時候聽過大俠跟人在地上打滾兒的?衣服破成這樣,又得辛苦福嬸給你縫補。福嬸的腳剛好,又得為你們鞍前馬後的辛苦。”
景北抓抓頭,嘿嘿的幹笑兩聲,說道:“嫂嫂,你先回去吧,我換衣服。”
杜若撲哧一聲輕笑:“當著我還不好意思啊?”
“男女授受不親。”一向大大咧咧的景北,竟說了一句文縐縐的話。
“你才多大。”杜若隻顧笑,卻沒想到景北隻比她小三歲而已。別人以為她是已為人婦、長嫂如母的心態,而在於她自己,常常會因心底超常的心智,忘記如今年幼的身體。
說笑是說笑,杜若從房裏出來,看見熙兒蹲在對麵的房門口,手裏抱著小白鵝,腳邊趴著小白小黑和小黃。那幅景象,天真又好笑。
杜若走了過去:“熙兒,做什麼呢?”
“嫂嫂。”熙兒抬頭衝她一笑,很認真的問了個問題:“嫂嫂,你說叫它什麼好呢?它是小白鵝,最適合叫‘小白’了,可是我們已經有一個小白。”
“這又什麼難的,叫小雪好了。”杜若笑著提議,仔細看了看他撿回來的小白鵝,模樣還真是很漂亮。一身雪白的羽毛,桔黃色的嘴,桔黃色的腿、腳,身體小巧,此刻正張著兩隻雪白的翅膀憨態可掬的奔跑。
“嗯!”熙兒很滿意,見小白鵝跑到了院子裏,跟著就追上去:“小雪!小雪!”
杜若的目光尾隨而去,被熙兒單純可笑的言行舉動逗笑,也正由此,餘光瞥見了福伯。
“夫人。”福伯腳步匆匆。
“有事?”杜若問。
“是有關四少爺的事兒。”福伯說著朝對麵景北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借著說道:“有人找上門來,說是四少爺打傷了他們家小公子,要找夫人討個說法。那位小公子也來了,頭上纏著一圈紗布,臉上也有浮腫,似乎傷得不輕。”
杜若聽了不禁皺眉。本想著景北都成那樣了,對方若還覺得吃虧找上門來,那得傷得多重?
顧不得多想,抬腿就往前廳去,邊走邊問:“福伯,那小公子是哪家的?你認識嗎?”
“聽說過,是街東頭羅家。”福伯頓了頓,又說道:“羅家來的人是羅夫人,三十歲上才有了這小公子,本就十分寵溺,更加上這羅夫人的脾氣……隻怕一會兒見了夫人會鬧得不可開交。”
“哦?”杜若心裏思忖著,說話間就到了前廳。
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麵有人將桌子啪的嘭嘭作響,高亢的嗓門嚷道:“你們家夫人呢?怎麼還不出來?別想著躲,躲是躲不過的!今天非得出來見見我,給我一個說法,否則大家都別想好過!”
循聲進了門,隻見在左側的椅子裏坐著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綢緞,戴著金玉,圓潤的身子,白淨的臉,是個有福的麵相。
“你就是蕭家夫人?”對方見她終於出現,一把拉過身邊的小公子,口中討伐起來:“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你們家老四下的狠手!我的寶貝兒子,我養了十四年,從小手心兒裏捧著,嘴裏含著,別說打他,就是說句重話也舍不得。這可好,現在被你們家老四打成這樣,這不是要我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