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看著他這副模樣，自然知道自己打草驚蛇了，但他知道林尚書除了膳廳，根本不會去其他地方用膳，做出那樣有辱斯文的事。
他有恃無恐。
林尚書強忍著把食盒扔向下屬的衝動，慢吞吞地把食盒打開。
沈闊直勾勾地盯著食盒，想要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麼山珍海味，竟然這麼香！
他能聞到，其他人自然也是不遑多讓。
原本竊竊私語的文人們，自聞到那股直衝鼻腔的味道，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
林尚書如芒在背，感覺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點兒都沒有文人不含蓄。
但要想吃個夠，就要臉皮厚。
他硬是盯著眾人的目光，泰然自若地把食盒中顫顫巍巍的鹵肉和一張張軟乎乎的小餅端出來。
將筷子擦拭幹淨，夾起一塊鹵肉，眼疾手快地塞進嘴裏。
沈闊等人隻能慘兮兮地吞咽口水。
這還不算完。
林尚書還是個會吃的，想著讓侍從給自己找來一根黃瓜，跟鹵肉混搭在一起吃。可沒有人會專門給他做一個清炒時蔬。
當然，他昨晚的炸醬麵不是白吃的。
稍稍融會貫通一下，準備讓人把黃瓜切成絲，跟鹵肉一起裹在小餅裏。
沈闊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林大人，我幫您去找。除了黃瓜，您還要其他的嗎？”
林尚書看著諂媚的下屬，微微不好意思。
但在美食麵前，一切都不值一提。那點兒不好意思又算得了什麼？
“沒有別的了。麻煩沈大人了！”
沈闊為了一口吃的，文人風骨仿佛都被丟棄在一旁，沒有絲毫禮儀般衝向了廚房。
其他人麵麵相覷，剛才過去的是沈大人吧？
林尚書也被驚掉了下巴，莫名感覺脊背一陣發涼，自己好像被算計了，怎麼辦？
沈闊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胃，也不會讓他們等太久。
“來了。來了……”
他氣喘籲籲地扶著膝蓋，緩一緩。
但這一點兒都不耽誤他死死盯著上司麵前的那盤鹵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林尚書到底是當了個人，拿起一張小餅，在裏麵放上兩塊鹵肉，再塞上滿滿的黃瓜，遞過去。
當然，這個“人”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沈闊根本沒時間思考別的，急忙接過去，塞了滿滿一大口。
其他人終於反應過來，還是沈闊有心眼！
他們什麼也幹不成，隻能死死盯著沈闊，但在他吃完之後，大家又調轉方向，看著林尚書。
不過，林尚書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兒，大半的鹵肉已經下肚。
沈闊稀罕地嘬了嘬手指，厚顏無恥地貼了上去。
林尚書感覺自己周圍都是咽唾沫的聲音，實在有辱斯文。
“林大人，那個……大家多久沒有聚聚了，今晚聚香樓，我請客。”右侍郎李曦總是在關鍵時刻長腦子，順勢坐在了林尚書右手邊。
至於沈闊這位左侍郎更勝一籌，“是啊！李兄說得對，大家今晚好好聚聚……”
他一邊用李曦的請客做人情，一邊不經意地伸出了筷子，急吼吼地夾起一塊肥腸放嘴裏。
嚼吧嚼吧！吃得眼睛都亮啦！
林尚書怎麼也不會想到，一盤鹵肉竟得了一頓飯。要是往常，他一定答應，但自從吃過閨女做的飯之後，他表示自己不稀罕。
“不用那麼麻煩。晚上，夫人還等著我回去用膳呢！”
說話並不能影響他吃飯。
正好看到有筷子偷襲，順著望過去，就看到了沈闊嘴邊掛著的油。
李曦自然也看到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這位同僚竟然這麼雞賊。
“嗬嗬……大家別客氣，一起吃，一起吃。”
要想吃到肉，臉皮必須厚。
沈闊喧賓奪主般招呼眾人。
林尚書嘴角抽了抽，恨不得將他暴打一頓，但又不得不強忍怒意，表示歡迎大家，“就是，大家別客氣。”
當然，如果沒有那麼咬牙切齒就更好了。
眾人可不會把心神浪費在一個糟老頭子身上，即使是中年美大叔也不行，他們可不吃這一套，而是跟一匹匹餓狼似的，眼冒星光地盯著桌上那半盤鹵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