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拿下(4)(2 / 3)

這時,身後跟隨的沈政平和老趙也趕了過來。

“嘿,你們這父女、師徒的聊什麼呢,這麼高興?”老趙問。

“嗨,能聊什麼啊?他們在這兒攛掇我換零件兒呢。”齊孝石說。

“老齊,當了一輩子硬骨頭了,到老了也不能服軟兒。你這個德行啊,閻王老子不待見,從樓上跳下去都能逢凶化吉,做個手術也肯定能成功。我跟你打賭,做手術要不成功啊,你天天摸黑兒地嚇唬我去。”老趙給他寬心。

“你這個老東西。”齊孝石也笑了,“老沈,你怎麼也來了?有事?”他問。

沈政平點了點頭,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我今天,是要跟你說一些龔培德的情況。”他從包裏拿出了一張紙,遞給齊孝石,“這是龔培德臨行之前,插在我辦公室門縫中的一封信,我也是事後才發現的,因為尊重他的選擇,才一直沒給你看。老齊,龔培德沒有辱沒我們警察的尊嚴。他在十年前確實是一時糊塗犯下了大錯,但這十年來,他一直在全力挽回補救,一刻不停地在搜集著劉鬆林的犯罪證據。他沒有投靠劉鬆林,成為金錢的奴隸,罪犯的幫凶。但可惜,劉鬆林太狡猾了,一直沒有留下把柄,反而拉龔培德下水,讓他有口難辯。就這樣,龔培德的‘投名狀’變成了把柄,他自己深陷危機,卻不惜舍棄名譽,為破案鋪路。哎……”沈政平眼中含淚,深深地歎息,“可惜他最後破釜沉舟,卻功敗垂成……他是犯過錯誤,但在我的心裏,卻依然是個好警察。”

齊孝石坐在輪椅上,默默地讀著那封龔培德的真正遺書。信上寫道:

老沈:

這是我的絕筆,對不起,我走了,勿念。請你暫時將這封信保留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因為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可惜啊,我長達十年的追捕失敗了,一敗塗地,無力回天。罪犯劉鬆林詭計多端、凶狠狡詐,我們憑現有的證據根本無法定罪。我不是個好警察,靈魂曾被玷汙,現在即使要用自己的生命拉他下馬,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幹了這麼多年,法律的界限我非常清楚,我的失敗將導致我莫大的屈辱,我累了,不想再承擔了,請原諒我如此懦弱。

十年前,我因為沒有約束好自己的家人,致使後院起火,受到劉鬆林的要挾,被迫收錢。而十年後的今天,我依然在為那次錯誤的選擇付出著沉重的代價。我承認,自己早該脫下這身珍愛的製服,被清除出公安隊伍。但請你相信,在我內心裏,最初的誓言並未改變,我沒有被欲望吞噬,我會為自己犯下的罪惡,付出代價。這十年來,我低頭苟活,實際上是為了獲得與敵人鬥爭的時間。我不能認輸,一旦退縮就前功盡棄。我會用自己的一生,去補償那個錯誤,我給警察榮譽抹的黑,會用生命去償還。我曾經天真地以為,一直貼靠在劉鬆林身邊,就可以尋找到機會,將他繩之以法。但萬萬沒有想到,事與願違,功敗垂成,於是我隻能以死明誌。

現在這個案件,毫無轉機,即使能發現對方作案的手段,也一定不要貿然行動。他們太狡詐,僅憑傳統的偵查審訊手段,根本無法將他們緝拿歸案。對待這樣的罪犯,是要用生命、用信仰去戰鬥的。在我之後,隻有齊孝石有對抗劉鬆林的能力。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性格執拗,原則性強,可以說是沒有弱點的。除他之外,別人根本沒有獲勝的可能。如果還能給他加上一個助手的話,我希望是那海濤。他是我的徒弟,也是齊孝石的徒弟,雖然還不成熟,但我相信他和齊孝石一樣,有顆正直善良的心。我將在離去的現場留下一封信,請務必將它轉交給齊孝石。他是唯一能擊敗劉鬆林的人選。

謝謝黨和國家多年來對我的培養。我希望我做的一切,能讓自己麵對警徽,問心無愧。

永別……

齊孝石看著信,淚水決堤。“小龔,你丫不是個孬種,不是……”

身邊的那海濤和老趙也淚流滿麵。

“師傅,我們做到了,不是嗎?我們完成了他的心願。”那海濤說。

眾人沉默著,仿佛在向龔培德道別。天空湛藍如洗,白雲蒼狗在鴿群上快意馳騁,滿眼都是生命的活力。

“師傅,我覺得那次天台上的精彩較量,不該是您的最後一次預審。”那海濤緩緩地說。

“啊?你怎麼會聽到那次的情況?難道……”齊孝石停頓了一下,“他的身上藏著東西?”

“是的,和您預想的一樣。”那海濤回答,“一進審訊室,我就照著故意殺人的路子問他。他中了您設的局,被逼到了死角,有口難辯,自知無力回天,所以就兩害相權取其輕,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故意殺人,從身上拿出了暗藏的錄音筆。”

“嗯,果然有這個東西。”齊孝石點頭,印證了自己的判斷。

“是啊,您太了解這個老對手了,他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在西服的夾層裏暗藏了特製的錄音筆,如果不是他自己供述,我們根本就發現不了。”那海濤說,“這支錄音筆裏,記錄了您和他談話的全部內容,成為了本案的關鍵證據。在審訊中,我們依據您和他對話的順序,整理出了筆錄。這為日後給劉鬆林定罪,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拿下他的口供我用了六個半小時,不是久攻不下,而是他所犯的罪惡太多。師傅,我當時做筆錄時就想,這錄音筆裏的對話,其實就是一堂審訊啊。”那海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