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濤詳細地回看著沙偉的資料,一邊想著林楠告知他的劉鬆林情況。劉鬆林現在的真實身份,是鑫源公司的老板,鑫源公司出資收購了正毅公司51%的股權,劉鬆林才成為了正毅公司的董事長。與此同時,現在的所謂鑫源公司,前身實際上就是十年前涉嫌商業賄賂的新遠公司。新遠公司在事發之後,名義上是破產倒閉,實際上是另起爐灶成立了鑫源公司。鑫源和新遠甚至連拚音都一模一樣。
那海濤一邊想,內心一邊顫抖。陳沛在審訊時歇斯底裏的表情越來越頻繁地在他眼前晃動。他摸出香煙,默默地點燃,一種混合著焦慮和彷徨的情緒在他心中纏繞,這是他從警以來少有的惶恐,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審出的證言到底是不是事實。而這時,一張工作記錄引起了那海濤的注意。春節的大年初二,沙偉回老家……那海濤看著小呂的查詢報告。
“呂錚,你來一下。”那海濤叫過小呂,“你這個工作記錄裏寫的,沙偉大年初二回的老家,依據是什麼?是新時代公司人供述的,還是通過係統查詢的購票記錄?”那海濤問。
小呂回憶了一下,“哦,是我查詢的購票記錄,係統記錄裏顯示,沙偉是去年春節大年初二購買的火車票。”
“去年春節?”那海濤大驚,“他買的什麼火車票,從哪裏到哪裏?”那海濤急切地問。
“這個……”小呂茫然地想了想,“師傅,這個咱們係統裏查不到,隻能顯示他購過車票,具體的乘車路線要到鐵路部門去查。”小呂說。
“快查,快查!”那海濤說。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從B市到沙偉的老家,即使飛機、火車票不好買,也有每天直達的多班長途大巴。如果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沙偉是不可能放棄和家人大年三十的團圓,而要等到初二再回去的。果然一小時後,小呂匆匆帶來了查詢結果。沙偉去年購買的火車票,不是從B市到老家,而是從廣州到他老家。
那海濤感到渾身發冷,“沙偉是在一年半以前通過老鄉介紹來到新時代公司任職的,那怎麼會去年的大年初二從廣州回到老家?”小呂也驚呆了。是啊,這個沙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上網查,查B市的暫住證登記,查沙偉老家的戶籍登記,查公安部全國人口信息係統,看看沙偉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海濤渾身戰栗,他要確認沙偉的確切身份。一邊查,那海濤一邊不禁回想起自己審訊沙偉的場景。
“你去年回老家了嗎?”那海濤問。
“啊?回了啊。”沙偉回答。
“什麼時間回的?”那海濤問。
“什麼時間回的,我忘記了。”沙偉搖頭。
“什麼時間回的家你能不知道?啊!”那海濤質問。
“我真的忘記了。”沙偉膽怯地說。
“大年初二回的!我告訴你!”那海濤用手點著桌子說。
沙偉的眼神一陣迷茫。
“媽的,當時我誤會沙偉的反應了,我認為他是在隱瞞,實際上他是在茫然。”那海濤自言自語地說,聽得小呂一頭霧水,“我們很可能被人騙了,被人騙了……”那海濤茫然地說。
經過查詢,B市的暫住證登記、沙偉老家的戶籍登記、公安部全國人口信息係統都顯示著相同的戶籍登記,沙偉,男,30歲……並未發現什麼矛盾。但在各類係統的顯示上,卻都沒有沙偉的照片。
“師傅,要不咱們聯係一下沙偉原籍的派出所,看看他現在是否回到老家了?”小呂說。
“不行。”那海濤搖頭,“沙偉現在是躲著咱們,就算他回到老家也不會輕易露麵,再說了,如果他原籍的派出所民警貿然上門去找,反而打草驚蛇,會把他驚得更遠。”那海濤說。“這樣,小呂,你馬上去買兩張到沙偉老家的車票,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出差調查,務必要找到沙偉的下落。”這時,那海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在大頭貼下的屏幕中,正是齊歡的來電。
“喂,歡歡……什麼?你說什麼!”那海濤大驚失色,“怎麼回事?你再說一遍。我師傅怎麼會……好,好,我馬上去!”那海濤驚慌失措,掛斷了手機,“小呂,這個差我暫時出不了了,但也不能耽誤,你跟小李去,記住了,一定要把沙偉的情況查到窮盡,查詢結果隨時向我彙報。”那海濤說著就拿起外衣往外走。
“師傅,怎麼了?沒出什麼事吧?”小呂看著那海濤驚慌失措,關切地問。
“齊師傅出事了,現在在醫院。你出差前跟內勤蔣姐說一聲,讓她向支隊領導做個彙報,齊孝石現在在B市中心醫院急診病房。”那海濤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31.君子約定
在B市醫院急診室裏,齊歡哭成了淚人。那海濤趕到的時候,老趙正坐在齊孝石身邊。
“師傅,怎……怎麼回事啊這是……”那海濤也顧不得許多,跑到齊孝石床邊問。
齊孝石的頭被打破、滿臉都是傷痕,幸好顱內沒有出血,身上、腿上都纏著繃帶,多處骨折。他仰躺在病床上,活像個木乃伊。看那海濤來了,齊孝石轉不了脖子,但還是拋出一個白眼兒,“沒什麼事兒,摔了一下……”齊孝石肉爛嘴不爛。
“摔了一下,怎麼會……”那海濤一時語塞。齊歡看齊孝石不高興,走過去把那海濤拉到一邊。
“剛才我爸暈倒在康壽公園的門前,幸虧有路人打了110報警,是派出所的警察給送到醫院的。我問了半天,他也不說怎麼回事。”齊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