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茫然道:“那麼,道長請再說‘他會我不會’的,又是什麼功夫呢?”
古月道人仰頭飲幹了壺中酒,閉目低吟道:“功是血影功,掌是血手印;凝氣膚似血,念動必傷人。掌心可熔鐵,揮袖能焚林;世之血肉軀,何堪與抗衡!”
江濤聽罷,心念微動。默然片刻,才抬目問道:“照道長這般說法,那老菩薩竟是技擬天人,無法可勝了?”
古月道人點頭道:“所以貧道甘冒萬險,特來勸阻少俠。在功力未能克製‘血影神功’之前,絕不可徒憑意氣,輕人天湖…,,
江濤陡然截口道:“依道長看,如欲在武功上超過‘血影神功’,是難是易?”
古月道人搖搖頭道:“難!難!難戶
一連三個“難”字,倒把江濤激得豪氣頓發,當下微笑道:“既然難,在下更不得不甘冒萬險去一試運氣;否則,隻怕等有人練成克製血影神功的武功,武林同道已無瞧類了。”
古月道人聽了這話,雙目精光電射,聳然動容,沉聲問道:“少俠之意,敢是決心不顧一切,定要前往天湖了!”
江濤挑眉反問道:“道長莫非不信””
古月道人輕籲一聲,道:“貧道不敢不信。但少俠務請記取,欲往天湖,必須具備三項要件;否則萬不可行!
江濤微笑道:“瞰問哪三項?”
古月道人低聲道:“第一,自然是須有克製血影神功的準備;第二,須有進入前山關口的妥善妙策;第三,要有一位決心從容捐軀的死士……”
江濤初聞一二兩項,猶在含笑頷首;聽到第三項,不禁一驚,笑容盡斂。脫口道:“什麼?要一位‘死土’?”
古月道人頷首道:“不錯,一位死士,而且是武功堪與血影神功抗衡的死士。”
江濤避席而起,正色道:“道長能說得明白些嗎?”
古月道人肅然道:“血影神功無堅不摧,天下無人可禦。但是,這功夫卻有一樁小小的缺點,那就是一次凝功傷敵之後,血氣必然暫時消散;必須換一口真氣,才能二次凝聚功力江濤沒等他把話說完,已駭然失聲道:“道長是說必須由一位抱必死之心的人,閉穴護元,舍身挨上一記血手記;然後趁他換氣的刹那,遽然發動,…——”
古月道人接口道:“這是唯一可破‘血影神功’的訣竅。少俠聰慧,何須貧道饒舌/說完,拂袖起身;打一個稽首,飄然出店。守在店門口的穆忠,長拐一提,便想攔阻。江濤急忙擺手道:“不可無禮!替我恭送道長出店。”
古月道人仰麵一笑,慢聲道:“無量壽佛”!貧道生受了。”大步跨出店門,施施然而去。江濤目送道人離去,獨立門前,木然良久,才輕輕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奇怪!天下怎會有這般反複莫測的人……”
古月道人緩步轉過街角,凝神默察身後,沒有發現跟蹤之人;忽然加快了步子,急急向對麵一條小街奔去。
這條小街與“梅記老店”所在的南大街平行,居民大都是早出晚歸的市井商販。其中一標設有閣樓的人家,住著父女二人。父親是個六旬左右的瘦削老人,此時正坐在門口一張矮凳上,低頭吸著旱煙;女兒約莫二十來歲,生得烏臉兔唇其醜無比,正在廳中紡紗。
古月道人走到門前,輕咳了一聲,腳步忽緩。那瘦削老人微抬雙目,向古月道人身後掃了一眼,從嘴上取下旱煙管;向地上連敲了四下,又湊在嘴上吹了四口氣看樣子,是嫌煙葉殘梗堵了管孔。古月道人微一頷首,身形疾閃,進了廳屋。紡紗的醜女連頭也沒抬,低聲道:“在閣樓上。”
古月道人邁步登樓,舉手在閣樓門上輕扣兩聲,門扉“呀”然而開。樓中,寬不過五尺,有一扇小窗,恰好遙對南大街上的“梅記老店”正門。兩下相距雖達二十丈外,對麵情形卻可一目了然。這時,房內已有兩人麵窗而坐,正凝目注視著“梅記老店”中動靜。
古月道人反手掩了樓門,拖了一把竹椅,一屁股坐下來,道:“別看了,我老人家沒工夫耽擱。早些把話說完,還得趕回去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