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琴冷冷道:“哼!好一個叨在舊識,當初在懷玉山,怎麼就沒聽見這句話?”
顏光甫嘿嘿冷笑了兩聲,道:“原來賢伉儷記恨舊隙,迄今猶不肯曲諒。顏某人此來,正是欲為懷玉憾事尋求補償,二位又何須拒人於千裏之外?”
劉香琴曬道:“說得倒真好聽,你若自問無虧於心,何須補償?”
顏光甫目光一閃,苦笑道:“凡人都有糊塗時,何況利之所在,孰能無私?我額某人並不否認當時誌在獨占神劍;賢伉儷們心自問,難道不是一樣心思?可笑的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曠古神兵已便宜了他人,咱們這些同病不相憐的冤家,猶在記恨傾軋。唉!世人之愚,莫過於斯矣!”搖頭長歎一聲,轉身向廳外走去。
劉香琴神色微變,突然沉聲喝道:“姓顏的,站住!”
顏光甫聞聲卻步,傲然道:“怎麼?賢伉儷不交我這朋友,難道也不準我離去?”
劉香琴掃了藍明詩一眼,冷聲道:“咱們這水寨雖小,卻不是任人來去的地方。你因何而來?何事求見?不說明白就想走嗎?”
顏光甫哼道:“顏某人專程來訪,本有幾句關係貫寨的消息想說;無奈賢伉儷不屑與聞,提已無趣,隻索罷了。”
劉香琴心中一動,表麵上仍然冷漠地道:“你不用危言聳聽。咱們自信不會有什麼了不得的消息,要勞你姓顏的專程走告。”
顏光甫聳肩大笑,道:“說的是!賢伉儷立寨邵陽,既創萬世基業,想必耳目靈通,凡事定已早有預聞。看來是我顏光甫多此一舉,請恕唐突,就此告退。”說著,又欲舉步。
藍明詩矍然問道:“聽顏老哥的語氣,莫非有人意圖不利於小鼇山?”
顏光甫漫聲道:“賢伉儷神功絕世,誰敢這般大膽?便是有人真敢一試,想來也不在賢伉儷意下。”一麵說,一麵冷笑連聲,昂然移步向外走去。
劉香琴怒眉一剔,卻被藍明詩暗暗搖手攔住;接著,以目示意,黃珍芳和蕭南鬆雙雙飛身掠追出廳。顏光甫剛到大廳門口,黃、蕭二人跟蹤亦到;同時搶前一步,擋住了去路。顏光甫佛然怯步,冷冷道:“兩位這是……”
藍明詩連忙喝道:“顏老遠來是客,不得無禮。傳令準備船隻,送顏老離寨。”
顏光甫冷曬道:“不敢勞動貴寨弟兄,顏某人自有船隻尚在寨門等候。”
藍明詩笑道:“不瞞顏老哥說,那隻漁舟已經被遣走了。
且請稍坐片刻,小弟這就叫他們備舟相送。”暗向黃珍芳和蕭南鬆一呶嘴,又道:“還不快替顏仙翁設座!傳令下去,船隻要快些準備。”
蕭南鬆應聲出廳而去,黃珍芳則順手抱過一把椅子,請顏光甫坐下。
顏光甫何嚐真想走?得此台階,樂得坐下;但卻格於顏麵,不好意思開口。
大家裝模作樣僵了一會;藍明詩故作灑脫,首先笑著開了口:“咱們夫婦自從懷玉失劍,心灰意冷,偕隱鄱陽。隻說已經夠秘密了,不想仍難逃顏老哥法眼。”
顏光甫也笑道:“好說,賢伉儷雄心萬丈,閉門授徒待機;正是以退為進,奠基紮根的上策,何來失意二字?”
藍明詩忙道:“這是什麼話!別人不知道我夫婦為人,難道顏老哥也不知道?老實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咱們都老了,隻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據一方水寨,教幾名劣徒,也不過消磨歲月,打發光陰而已!”話聲微頓,又問道:“說真的,小弟自來鄱陽,從未與內子遊過湖。
顏老哥究竟從那裏得知我夫婦隱居鄱陽的消息?”
顏光甫默然片刻,搖搖頭道:“這一點,請恕顏某不能奉告。事關重大,即使我願說,藍兄也未必肯信。”
藍明詩曬道:“莫非老哥還在生我夫婦的氣?”
顏光南笑道:“你我相識多年,連命都拚過,還談什麼氣不氣?實在……唉!我真不知該如何措辭才好!”
藍明詩正色道:“顏老哥若以我夫婦為友,何事不可直言?”
顏光甫笑容漸漸消失,顯得十分凝重地輕歎一聲,道:“實不相瞞,我也是今天夜裏才聽別人說起的……”
藍明詩忙道:“敢問那人是誰?”
顏光甫道:“提起那人,隻怕賢伉儷會大吃一驚。那人身懷絕技,來意不善,近日之內勢將為平靜的小鼇山帶來一片血腥……”說到這裏,故意一籲住口,搖搖頭道:“反正不久兩位就會知道了,顏某言止於此,以免落得‘危言聳聽’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