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湖畔躡蹤(1 / 3)

江濤聞聲卻步,猛旋身,但見一條人影正自街角暗處掠登屋麵,如飛向城外而去。此時夜色雖濃,街上猶有行人;那人影居然不顧驚世駭俗,踏屋越脊而奔,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江濤劍眉一批,疾行幾步,進入一條僻靜小巷;見附近別無他人,一長身,也飛上了屋頂。精目電射,瞥見那人連頭帶身子用一條床巾似的東西裹住,脅下卻倒挾著另一個灰衣漢子,舉步如飛,由十丈外掠過。從身法看,那人輕功競頗不俗。

江濤看不清那人麵目,更不認識那被擒的灰衣漢子,但卻不忿他當街炫露武功,身形微折,飛步追了下去。那人好像也發覺被人追躡,腳下頓時加快。江濤也不示弱,真氣暗提,一路追尾不舍。

轉瞬間,已到了城牆上。那人飛快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形拔起,意越牆而出。江濤不願跟他多耗,緊跟著也造出城外。

突然施展“落英飛絮”絕世身法,一掠數丈;迫近那人身後,沉聲喝道:“朋友,請止步!”那人充耳不聞,身子一轉,沿牆而奔。江濤怒道:“朋友再不停步,休怪在下要失禮了!”那人隻是不理不應,仍然飛奔如故。

江濤猛發一聲怒哼,一頓足,電掣般疾追而上。逼近三文內,振腕一抖,喝道:“我就不信你能走得了,接掌!”聲落,一式“天罡印”已暗運三成真力發出。不料掌勢剛出,前麵那人突然停步,一反身將脅下灰農漢子迎麵擲了過來。這一手,大出江濤意外;連忙一收真力,變掌為抓,接住及衣漢子。

那人適時掀去裹身床巾,揚聲笑道:“少主人別打,我是青兒。”

江濤注目看去,果然是周青青,不禁怒道:“你究竟在搞什麼鬼?小梅呢?”

青兒笑嘻嘻道:“少主人,您先不要生氣嘛!咱們發現一樁樁重要的秘密,羅姑娘守在那兒不能離開,特地叫青兒來給您報訊的。”

江濤聽說小梅無恙,心內稍寬,沉著臉道:“你們兩個簡直在胡鬧!叫你們候在巷口,為何不告而去?害我白擔了半天心!”

青兒笑道:“咱們來不及了呀!而且,羅姑娘又不許青兒報訊太早,怕少主人笑咱們小題大做,所以……”一麵說著,一麵吐舌扮鬼臉,把話打住。

江濤又好氣又好笑,低頭一指那灰衣漢子,道:“此人又是誰呢?”

青兒道:“這家夥跟蹤少主人從客店出來,青兒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其他接應,不敢出聲招呼;隻好從後下手,擒了這家夥,引少主人到郊外來見麵。”

江濤一怔,道:“這麼說,倒難為你這般機警。可是,你怎知道他是跟蹤我的?”

青兒道:“我正要回客店報訊,恰巧看見少主人從店裏出來,這家夥就跟在後麵十丈外!”

江濤連忙將那灰衣漢子放落地麵,一探脈息,竟已氣絕身死。怒目一閃,正想叱青青兒不該出手太重;忽見那灰衣漢子唇色烏黑,耳鼻中更滲出一縷縷血絲。撬開口腔查驗,才知那灰衣漢子口內早藏有毒丸,被擒之初,便咬碎毒九自盡了。

由此一端推測,灰衣漢子身後,必然是個嚴厲而殘酷的組織,很可能就是天心教。但搜遍全身,卻又找不到天心教徒特有的號牌信物。江濤劍眉深鎖,默然良久,親自掘坑掩埋了屍體,凝容問道:“小梅現在什麼地方?”

青兒向東一指,道:“在鄰近湖邊一座河神廟外等候……”

江濤一揮手,道:“帶路!”

都陽湖北通長江,集修、贛、信、昌四水;汛期湖麵擴大,汛後水落,濱湖一帶就成了肥沃平原。是故,沿湖百姓祈潮問汛,求菩薩保佑收成和平安,多在湖濱建廟祈福。不過,侍奉的菩薩卻不相同:有把龍王的“龍王廟”,也有把大禹王的“禹王廟”;更有一類迷信較深,祀供一種麵目猙獰的河神,又稱“河神廟”。

據說這位“河神”,蚊首人身,最喜歡娶童女為妻;而且太太不嫌多,每年要娶一位,必須由附近百姓人家按期送處女活祭。這位河神爺有了新婦,一高興,這一年就太太平平不鬧水災;假如他老人家一不高興,發了脾氣,這年準定洪水為災那些靠天吃飯的老百姓就慘了。

老百姓為了活命,不得不按期活祭童女;相沿成習,遺害無窮!不知害得多少人家骨肉離散。後經官府嚴禁,才漸漸把這惡習迷信廢了。於是,河神廟大都香火斷絕,廟宇頹敗,不複有當年氣勢。

這一座“河神廟”,位於南昌府東,濱臨湖畔;四周一片水草淒迷,甚少人家,隻有這座廟宇建在一塊較高的土崗上。

廟中香火早絕,也沒有灑掃誦經的僧道。幾處梁柱已傾,數道廟牆已到,委實荒涼得絕了人跡。但不可否認的,那崗上一抹垂楊,密密幾叢翠竹,掩遮了整個廟宇;論地勢,視野開闊,四周景物一覽無遺;論幽靜,確是個隱密的所在。

青兒領著江濤飛馳來到土崗下,時已將近午夜;但土崗上那座破敗的河神廟中,卻隱隱透射出一縷燈光。兩人身形剛停,崗上垂楊林中,及時飛下一條黑影,果然是小梅。江濤原想責備她幾句的,誰知尚未開口,卻被小梅搶先埋怨道:“你們是怎麼搞的嘛!這時候才來?”

青兒連忙遞了個眼色,輕聲道:“還說呢!差點沒被少主人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