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光甫雖然聽出林內悶哼是大牛遭遇了強敵,但眼前既已暴露了身形,勢非先解決這名天心教武土不可!長拐一抖,也不答話,便向那武上猛砸了下去。那武士不知厲害,揮劍格拒。“當”他一聲響,虎口爆裂,長劍也震飛脫手;慌忙仰身急退,右手便想掏取旗花號箭。顏光甫哪會由他施放號箭!腳下直欺而上,手中拐“哢嚓”一分為二,竟變成兩柄鋒利軟劍;寒光飛射,閃電般插入那武士心窩。
顏老怪一向使用長拐,如今變拐為劍。這一招,赫然用的是擎天七式中那招“長虹射日”。劍光速落,接著飛起一腳,把那名武士的屍體踢落潭中。潭水急漩,“呼”地一聲響,頓將屍體吸入潭心,水麵上竟不流一片血花。
顏光甫抽劍擰身,一連退開四五步;碧目中凶光閃閃,沉聲喝問道:“林中是何方高人?還不現身出來!”
密林深處隨風飄來一聲冷笑,慢吟道:“因影臨空天佛懼,飛針追魂閻羅驚!”
吟聲未畢,已施施然踱出一條高大紅色人影。那人年約七旬,身高丈餘,體態威猛懾人。紅麵、紅須,一身衣袍也是耀眼的紅色;乍看之下,直如一尊火神。
紅施老人赤手空拳,未見攜帶任何兵刃,而且左肘上用一條紅綢橫吊在胸前,分明正負著傷;但右手卻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提著一個人,正是傻小子大牛。他步履從容走出林子,向顏光甫冷冷一笑,說道:“顏老哥真是責人多忘事,竟連岑某人也認不出來了?”
顏光甫心頭猛可一震,接著吃吃笑起來,道:“原來是老岑呀!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處處不改你那‘血魔岑泰’的舊招牌,舍不得換下一身新娘子的大紅襖。”
血魔岑泰輕哼了一聲,道:“彼此彼此!岑某人不換血衣,你顏老哥也改不了老習性;不知又用什麼花言巧語,把三個年輕娃兒誆來替你賣命。”
顏光甫目光飛掃穀口,未見小梅二人,這才略為放了心,接口笑道:“看樣子,岑兄也是有所為而來?”
血魔岑泰傲然道:“不錯,彼此都是明眼人,誰也用不著騙誰。”
顏光甫道:“想必岑兄已經來了很久了?”
血魔岑泰道:“倒不太久,隻在三鬼和古月來毛那批不要瞼的東西離去之後。”
顏光甫暗自吃驚,忙道:“那穀口的暗樁……”
血魔岑泰冷笑道:“區區峻羅,岑某還不至於像老兄這樣劍拐齊施,如此費事。”
這句話,直臊得顏光甫老臉一陣火燙。但也畢竟不愧老好巨猾,並未形之於色。皆因事實擺在眼前,血魔岑泰能神不知鬼不沉潛入山穀,而且藏身在自己後麵,足證十餘年來功力又有精進;鬧翻了臉,吃虧的恐怕還是自己。
老怪心念電轉,硬生生咽下一口悶氣,不怒反笑,道:“岑兄神龍乍現,血影玄功已臻化境;看來這場競爭,顏某隻有退出了。”
血魔岑泰注目道:“你真舍得撒手?”
顏光甫裝得可憐兮兮,聳肩道:“舍不得又如何?顏某頗有自知之明;既無高手合作,又惹不起人多勢眾的天心教,甚至雙妖夫婦也比我顏某人強些……”
血魔岑泰哈哈大笑,道:“姓顏的,少在老朋友麵前來這一套。‘申包胥器秦庭’
那是老戲碼,看膩了!咱們明人不須暗語,聽說劍有兩桶,何不平分秋色?”
顏光甫搖頭道:“生意好做合夥難!岑兄有意盡管請便,顏某寧願退作壁上觀!”
血魔岑泰笑容忽斂,沉聲道:“你是存心坐山觀虎鬥,準備混水摸魚?”
顏光甫道:“岑兄言重了,我是自問惹不起天心教……”
血魔岑泰喝道:“那麼你來此何幹?”
顏光甫道:“我來時並不知天心教出動了三鬼一道,更想不到連岑兄也來湊興。”
血魔岑泰忽又陰聲笑道:“顏老哥,我岑某人可是誠心相交。你我如能聯手並肩,何懼三鬼、一道和雙妖?不過我也不想強人所難;假如顏老哥決心放棄,無妨請便,隻是這位令高足得留下來。”
顏光甫故作不解,道:“岑兄留他何用?”
血魔岑泰嘿嘿笑道:“煩他做個幫手,入潭取劍。”
顏光甫憤憤道:“這是上門欺人,我不能答應。”
血魔岑泰傲笑道:“所以我奉勸彼此合作,利益均沾;不必裝模作樣,爾虞我詐。顏老哥何須拒人千裏之外呢?”
顏光甫沉吟半晌,才低聲問道:“合作固是上策,但岑兄左臂隻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