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怔,道:“為什麼?”
周老板道:“公子別問為什麼,梵淨山方圓百裏內,任何地方都能去,唯獨這玉皇峰絕不能去。別說公子斯文人,就是苗娃子,也沒有敢走近玉皇峰的……”
少年神情如常,笑著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周老板搖搖頭道:“我不敢說,就算說了,公子也不會相信。”
少年揚眉笑道:“何妨說說看?莫非峰上出現猛獸”或是住著強盜?”
周老板歎了一口氣,道:“猛獸、強盜倒不可怕,那東西比猛獸、強盜更難惹,更不是肉體人身製服得了的。”
少年舉杯又一飲而幹,微笑道:“聽同老板口氣,敢情那地方竟有妖魔鬼怪不成?”
周老板一擊手掌,突然壓低了聲音,滿臉凝重之色說道:“一點也不錯,正是有鬼……”少年仰麵大笑,自己又斟了酒,舉杯暢飲起來。
周老板正色道:“公子不要覺得好笑,這可是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少年笑道:“誰見過鬼嗎?”
周老板急道:“烏羅司的苗娃子就有十餘人親眼看見過……”
少年唏道:“苗民最迷信鬼神,傳聞怎能相信?除非周老板也親自見過。”
周老板道:“我雖沒有目睹,但村中有位漢人,當年曾是武林豪客,回來竟生了一場大病,據他親口說,峰上的確有鬼,絕非人力所能抵抗。”
少年眼中忽現異采,急道:“這位武林豪客還在不在村中?”
周老板道:“怎麼不在!他也姓周,就住在村尾一棟茅屋裏,靠打獵為生;跟我最談得來,常到店裏來沽酒聊天……”
少年推杯而起,拱手道:“能不能領在下去見這位武林前輩?”
周老板沉吟了一下,道:“這沒有什麼不能夠的。不過,他失意江湖,隱居蠻荒,為人脾氣有幾分古怪;再說為了打獵生活,經常一去三五日不回,這時候不知在不在家。公子請寬坐片刻,我叫個人去村尾看看;如果他在家,就請他來店裏見麵豈不方便?”
這話有理,少年含笑稱謝,重又坐下。周老板扭頭張顧,見剛才報信的那個苗族女孩,還躲在店門口探頭偷窺沒有離去,連忙招手道:“阿蓮娜,快來廣那名叫阿蓮娜的苗族女孩伸伸吞頭,載身就跑。周老板急叫道:“鬼丫頭,不許跑!過來替我辦件事,辦好了,我送你一卷紅絲線。”
阿蓮娜已經奔出十餘步,聞言頓止,果然扭促著走進店來;眼角偷膘少年書生,臉蛋兒紅紅的,竟有些嬌羞不勝。她一麵低頭弄著辮梢,一麵怯生生道:“我才不稀罕什麼紅絲線哩!辦什麼事?快說吧廣
周老板笑道:“你去後村茅屋,看看那位胡子伯伯在不在象……”話沒說完,阿娜竟連連搖頭道:“不!我不去,我也不要你的紅絲線了,再見!”辮梢兒一甩,拔步欲走。但她身子剛載過去,卻被那少年伸手攔住,含笑問道:“小妹妹,告訴我為什麼不肯去呢?”
阿蓮娜呀儒地道:“胡子伯伯好凶啊,他會殺人的。上次鐵牛哥在他門口張望了一眼,被他捉住吊在樹上,差一點吊死了。他還說,下次再有誰敢去茅屋偷看,一定要把眼珠子挖下來……”
周老板哈哈笑道:“那是他嚇唬你們這些小猢猻的。胡子伯伯在村中住了幾十年,什麼時候真殺過人?你大著膽去,先在屋外叫一聲,就說是我要你去的。隻別鬼鬼祟祟,他包準不會把你吊在樹上就是了。”
少年也笑了,從懷裏掏出一顆豆粒大小晶瑩渾圓的珍珠,塞在阿蓮娜手中道:“不要怕,快去快回,這顆珠子送給你吧!”
阿蓮娜驚喜地把玩著珍珠,幾乎疑心自己耳朵聽錯了話,愕然問道:“這麼貴重的珠子,送給我?這是真話?”
少年頷首而笑,道:“你喜歡嗎?”
阿蓮娜如在夢中,呐呐道:“我……我……”
周老板是識貨的行家,暗估那粒珍珠少說也值百兩紋銀,少年竟信手贈與一個毫不相識的苗女;這份豪闊,何等驚人!連忙沉聲道:“丫頭,還不快謝謝公子厚賞,這夠你們一家躺著吃三年了。”
阿蓮娜喜極而笑,急道:“多謝公子”
少年淡然揮手道:“快些去吧!假如那位胡子伯伯在家,你就告訴他長升號有人仰慕高名,誠意識荊;周老板請他移駕到店中一敘。”
阿蓮娜不懂,眨著一雙大眼睛,茫然道:“什麼高名?識什麼荊?我沒聽清楚,公子再說一遍好麼?”
周老板接口笑道:“苗娃子不識字,公子跟她說得太斯文,難怪她糊塗了。”轉麵又對阿蓮娜道:“你就說我邀他喝酒,順便介紹一位遠來的客人,請他快些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