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風淒笑道:“能在生前見到雲英,三十載癡情,一朝盡償,對她已經了無憾意。使我不能螟目的,是那部關係重大的‘天龍卷’!
江濤道:“老前輩請寬心,我舍命也會把它再奪回來……”
白吟風道:不須去奪,隻要你能答應我兩件事”
江濤忙道:“哪兩件?老前輩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白吟風幽幽道:“第一件,我死之後一年內,你要攜帶‘天龍掌門玉符’,到梵淨山玉皇峰上一處古洞中,取一件遺物;並且遵照洞中石壁所鏤事項去做,你願意嗎?”
江濤點頭道:“願意。”
白吟風欣慰地輾然一笑,又道:“第二件,我死後屍體隻誼停厝,不可掩埋。當你去梵淨山的時候,如果我肉身已腐,也要把骨骸帶去玉皇峰”
江濤一陣心酸,忙道:“老前輩會痊愈的……”
白吟風黯然道:“生死由天,豈可求強?這是我的遺言,你答應麼?”
江濤硬咽道:“我答應……但是,‘天龍卷’被天心教奪去,難道就罷休了?”
白吟風頷首道:“不錯。”
江濤詫道:“為什麼呢?”
白吟風淡淡一笑,道:“其中原因,將來你自會明白。到那時候,武林中已是另一番麵目了。”說到這裏,目光緩緩移注身側的“飄香劍”聶雲英,長歎一聲,幽幽低喚道:“雲英!雲英!卿本佳人,奈何薄命!是蒼天無眼,抑是我白吟風無福?”語聲低回蒼涼,刹那間,淚如雨下。
江濤俯首泣道:“聶老前輩憂情傷懷,雙目已盲。我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了,所以不敢解開她的穴道……”
白吟風沒有回答,隻癡癡望著昏迷不醒的聶雲英,口中哺喃吟道:“今生成永訣,來世不可期;紅塵如一夢,又是斷腸時。”字字錐心,句句鼻酸。江濤聽得一陣心酸,不禁為之痛哭失聲。淚眼朦朧中,忽然發覺白吟風神色遽變!麵肉肌膚急劇收縮,整個身軀竟枯如槁木,隻剩下一具幹癟的骨架。探手一摸,通體冰冷,業已溘然長逝。
江濤熱淚滂沱,緊緊握住白吟風直似枯柴般的雙手,用力搖撼呼叫道:“白老前輩!白老前輩……”霎時天旋地轉,聲嘶力竭,-慟暈厥。
不知過了多久,江濤再度悠悠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另一間較小臥室中;身上覆著錦被,床前站著一名仆婦。不遠處一隻錦凳上,盤膝坐著雷神童千裏。董千裏神色一片蒼白,似在瞑目調息。窗外曙光透紙,大約已是第二天了。
江濤迷惑地問道:“我……我怎樣了?”
董千裏哼道:“你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好好的怎會弄得發焦膚裂,精血耗盡?若非我老人家趕回來恰是時候,嘿嘿!你這一身功力早就完了。”
江濤定了定神,又問道:“聶老前輩她怎麼了…——”
董千裏怫然道:“小娃兒,你就不能安靜一會?你不要命,我老人家耗了半夜力氣,卻不甘白費心血。聶雲英就在前樓,穴道已解,睡得正酣。”
江濤隻得住口不敢再問,一雙眼睛骨碌碌轉動;望望董千裏,又望望那名仆婦。其實他心裏惦念著白吟風的屍體,想問,又怕雷神火爆脾氣,惹來一頓叱責。
董千裏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冷冷道:“你是關心那具幹癟的屍體是不是?放心,我老人家已經叫人抬出去了。”
江濤大急,脫口道:“老前輩,抬不得”
董幹裏瞪眼道:“怎麼抬不得?難道讓一具死屍永遠放在姑娘家臥房床上?我雖然不知他是誰,但料想總是你的朋友;弄具棺木把他裝過去,難不成倒裝錯了?”
江濤道:“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董千裏截口道:“我老人家懶得問你是什麼意思;屍體放在園子裏,反正不會爬出來跑掉。現在你少開口,乖乖給我調息一會;等你真氣恢複了,再想這些閑事還不遲。”回頭又向那仆婦吩咐道:“這兒不用你侍候了,去把藥丸再喂你們姑娘一粒。好好看著她,別讓她起來。”
仆婦應聲退去,董千裏又閉上眼睛,默默運起功來。江濤對這位性烈如火卻又親切感人的雷神,始終既驚又畏;隻好瞑目調總,暗運“回氣入穴”側臥練功心法,緩緩使散亂枯竭的真氣複歸丹田。
功運九轉,氣行百穴,渾身的痛楚已逐漸消失。等到他再度睜開眼來,業已紅日當窗。
雷神董千裏行功已畢,正凝目立在床前;手上托著一粒龍眼般大的藥丸,沉聲道:“來!把這個吃下去。”
江濤接過藥丸,送入口中;隻覺那藥丸入口即化,一股微帶苦澀的汁液,直透肺腑。頓時遍體奇熱,精神陡振。試著撐起身子,真力競恢複了三成。欣喜之下,連道謝也忘了,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前輩可曾追上妖女,有沒有見到那位燕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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