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蛇二叟和羅氏五虎灑開大步,急步追至。
暖轎中一聲低喝道:“卷簾!”呼地一聲,四麵鵝黃色轎簾一齊向上卷起;群邪都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同時在距離丈餘外頓住了腳步。
江濤急忙揚目望去,心中也不期發出一聲驚嗟!隻見暖轎中,端坐著一位二十多歲的黑衣麗人;頭挽官髻,斜插鳳搖,黛眉含煙,雙瞳似水;一身黑衣,更襯得麵龐凝膚賽雪,豔光逼人。
江濤出身富家,自問見過的美貌女子不少,卻從未見過像這黑衣麗人似的令人心弦震動。她不僅美,而且美得使人不敢逼視;非單容貌美,氣質、風韻更無一不美!常言說:
“貌美如花。”但這黑衣麗人卻另具風儀,使世間百花,簡直無法比擬。使人間脂粉,都為之自慚形穢!無怪轎簾一卷,滿場鴉雀無聲;連跋扈傲慢如龜蛇二叟,剽悍凶殘如羅氏五虎,一個個屏息靜氣,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透一口了。
那黑衣麗人隻冷冷掃了群邪一眼,滿臉鄙夷之色;卻向江濤微微頷首,緩聲道:“你過來!”
江濤心弦一緊,身不由已應聲走至轎前,躬身一禮道:“在下江濤,拜見小姐。”
黑衣麗人似乎一驚,無限訝詫地問道:“你就是把擎天七式譯印成書的江濤?”
江濤應道:“正是區區在下。”
黑衣麗人輕輕“啊”了一聲,道:“難怪他們要放不過你了……不過,有我在,諒他們不敢放肆。”
江濤拱手道:“多謝小姐援手之德。”
黑衣麗人舉手微抬,道:“來!過來讓我看看。”江濤不解她要看什麼,但卻直覺她一語出口,似有無法描述的力量,令人不敢拒絕;連忙依言再走近一步。
黑衣麗人皓腕一伸,輕輕拉住江濤的手肘,親切地問道:“我看見你竟會‘赤陽指’,落拓書生韓文湘是你什麼人?”
江濤忙肅容躬身答道:“乃是家師。”
黑衣麗人又“啊”了一聲,嫣然道:“原來是老友高足,那就更非外人了。”
江濤方自一怔,卻被那黑衣麗人輕輕一帶,拉進了暖轎,黑衣麗人嬌軀挪移少許,讓江濤並肩坐在自己身邊,素手微揚,嬌喝道:“垂簾,起轎!牡丹和三婢開道,阻路者,格殺無論!”
眾女齊聲呼應,轎簾立垂;暖轎也離地而起,緩緩向前行進。
黑衣麗人自始至終,沒有跟龜蛇二叟和羅氏五虎說過一句話,群邪也無人開口。及至轎簾複垂,四名黃衣少女仗劍開道,暖轎緩緩離去;群邪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龜叟胡坤山一抖毒龍帶,叱道:“哪裏走”舉步欲追,卻被蛇叟荊天鳴一把拖住,沉聲道:“休要魯莽,我看她很像一個人…,,胡坤山和羅氏五虎齊問道:“誰?”
荊天鳴搖了搖頭,低聲道:“讓我先試探一下。”於是,揚聲叫道:“轎中高人,請示尊號!”
黑衣麗人矜持地掀了掀櫻唇,道:“牡丹,告訴他吧!否則他們不會死心。”
牡丹應聲吟道:“玉潔冰清冠巾幗,劍穗飄香做須眉……”
吟聲未畢,群邪盡都變色,駭然失聲道:“是她!”
“飄香劍聶雲英!
蛇叟荊長鳴長歎一聲,道:“唉!幸虧有此一問,也該那姓江的小輩走運了……”
羅天猛猶有些存疑,低聲道:“聶雲英名列十三奇‘閨’字,成名數十年,那會這樣年輕?
蛇叟荊天鳴冷笑道:“可惜閣下尚未遇見‘黑白雙妖’,人家七十多歲了,看起來還是個小娃兒,小姑娘哩!”羅天猛臉上一紅,默默低下了頭……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牯嶺瑰麗,廬山巍峨,冠絕江南。
登廬山,由妙智鋪折向西南,有一條岔道可達東林寺。就在距離東林寺不遠一片寒林掩蔽下,建著一座精致而雅靜的莊院。這莊院並不宏大,但背倚名山,俯望大江,氣勢卻頗見雄偉。院落中白石為牆,擁著一線清泉。終日流水淙淙,輕濤盈耳,令人頓興出塵之感。
在門前,朱扉銅環,綠茵鮮苔。門上懸著一方匾,縷著“寒林別業”四個金字。
黃昏時分,一抹夕陽灑滿庭院。臨西一間雅致客室房門緩緩啟開,負手踱出兩條人影。
這兩人一男一女,走在前麵的儒衫少年,正是江濤;跟在後麵的黃衣少女,卻是“飄香劍”
聶雲英那名侍婢牡丹。
江濤緩步跨落石階,仰麵望了望西天瑰麗的晚霞;忽然劍眉微皺,輕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又是一日落霞照歸鴉!日子過得真快,今天是第十天了……”
後麵牡丹‘嗤’地一聲低笑,接口道:“江公子是嫌歲月虛度?還是嫌咱們小姐款待不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