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夢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事物之一。曆朝曆代,多少學士高人,窮經皓首,欲解其中秘密。各種證據在不斷地證明,在“科學”這個詞彙還沒有出現時,中國人必讀的三種書是《周易》《論語》和《解夢》。
在漫長的人類童年期,人們靠《周易》認識世間萬物;以《論語》考取功名,規範自我;用《解夢》認識自己。三種圖書中,《周易》《論語》皆成體係,唯《解夢》之書,未有權威讀本。
堯有攀天、乘龍之夢;舜有長眉、擊鼓之夢;禹有山書、洗河、乘舟過月之夢,是夢兆;《左傳》記載王侯將相之夢,是曆史;莊子“夢蝶”,是哲學;佛做夢,是宣揚善惡徵祥、因果報應;陸遊“鐵馬冰河入夢來”,是文學;錢鍾書“因體內之感覺受觸而成夢”,是解說。人人都會做夢,好人壞人,聖賢愚魯,無一例外。孔子晚年感慨:“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
唐代人視夢為生活指南,視《解夢書》為日用百科大全,事無巨細,都記入《解夢書》中,將之當作黃曆來使用。唐代人認為,人的靈魂會在睡夢中離開肉體,並稱之為“夢魂”。唐人傳奇小說中,有許多關於夢的記載,收錄在本書附錄“夢的故事”中。
還有一種“病夢”。《黃帝內經》講:“陰氣盛則夢涉大水而恐懼;陽氣盛則夢大火而燔焫……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恐懼、哭泣、飛揚;心氣盛則夢善笑、恐畏;脾氣盛則夢歌樂、身體重不舉……”唐代名醫孫思邈在《備急千金要方》中,強調問夢來診斷。佛教天台宗的智顗法師不但要求醫生要察夢,而且要求病僧自察其夢。佛經《大智度論》中說:“身體四大不調,熱氣多夢見火、黃、赤等;冷氣多夢見水、白等;風氣多則夢見飛、黑等。”
夢是什麼?弗洛伊德在《夢的解析》中說:“夢,不是空穴來風,不是毫無意義,不是荒謬,不是半睡半醒的意識產物。夢完全是有意義的精神現象。實際上,夢是一種願望的達成。夢是一種清醒狀態精神活動的延續。夢是高度錯綜複雜理智活動的產物。夢是一種被壓製願望的假裝滿足,夢是‘被壓製的衝動要求’與‘自我檢查能力的阻撓作用’之間的一種妥協。夢中的表現隻是意願,夢潛在的內容才是它本質所在。”
在隱秘的國學體係中,“夢”始終縈繞在曆代典籍周邊,形成一股湧動的“暗流”。有據可考的中國古代夢書共22部,其中14部是占夢或解夢的書,另外8部是記錄夢的書。這些《夢書》大多佚失,現存的夢書殘卷和完本,僅有6部:三國時期曹魏的占夢家周宣所編撰《占夢書》,現存佚文5條;《夢書殘卷》,占辭現存15條。現存較為完整的有:《周公解夢》、《夢林玄解》、《斷夢秘書》、《敦煌本夢書》(亦名《新集周公解夢書》)。
我們現在廣為人知的《周公解夢》,為唐人托“周公”之名所作。殷周時代,凡國家大事都須占卜而後定,殷人占卜主要是占龜,占夢隻是占龜的一項內容;而周人占卜是占龜、占易、占夢三者相參,所以,周朝設有專門負責占夢的官員,這可能也是後人要托名“周公”編撰《周公解夢》的原因。
嚴格地講,《周公解夢》是一本解夢詞典,列出一個個詞條,然後是解釋,完全沒有理論體係或者闡述原理。從現《夢書》來看,夢見同一個東西,各書記載的含義可能有幾種,或者有吉有凶。這並非意味著書有什麼不對,隻是夢的含義本來就有很多,加上各曆史階段的風土人情也在變換之中,解釋自然不同。
本書選擇迄今留存下來且影響最大的四種夢書:《周公解夢》(唐代托周公之名編撰)、《夢林玄解》(晉葛洪原本、宋邵雍編撰)、《斷夢秘書》(明代劉伯溫著)、《敦煌本夢書》(唐末五代時期成書,又名《新集周公解夢書》)。在完整保留原書內容的基礎上,對它們作了重新編排。編排的一個重要原則是:為方便讀者查閱,把夢象從夢的內容中摘取出來,再按拚音字母的順序,對它進行重新排列。如夢見天,就在T類中查找;夢見花,就在H類中查找;夢見龍,就在L類中查找;夢見燈,就在D類中查找,等等。這樣,既有利於讀者快速檢索,又可使讀者方便地比較不同的夢書對同一夢象的不同或相同的解法。
郭超
2010年6月於北京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