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31日。
錦城,內環邊一棟沒有電梯的多層老樓,有一扇窗戶內半夜還亮著燈。
秋老虎穩坐泰山,依舊30多度的高溫讓所有人都緊閉了窗戶,捂著空調。
隻有那亮著燈的陽台裏,開著一扇窗。窗邊,一個麵容憂鬱疲憊的纖瘦女人吹著電扇,沉思著。她就是楊雅靜,36歲,單身。
這麼熱的天,為了省錢,她並不敢冒然開空調。大學助教這個工作所提供的微薄工資,付了房租,對付了吃喝交通,已經所剩無幾。
母親高昂的醫藥費都靠著一張信用卡透支著,不知道何時才能還清本利?
雖然窮,但這小屋初看卻是溫馨有嘉。
楊雅靜是個很會生活的人。
隻是這窗外就隻有高架風景的頂樓出租屋,靜坐時候,還能感覺到地鐵在地下駛過時的微微震顫。
陽台上那被照顧得鬱鬱蔥蔥的綠植,算是這裏最世外桃源的一道風景線。
這天,楊雅靜心情很不好。
醫院給她的母親下了病危通知書,肝癌晚期的母親,隻剩下不到一個星期的生命。
而蔣萱萱卻不適時宜地邀請她去參加她的結婚十周年紀念派對。
喝!這蔣萱萱,年少的她曾以為她是好閨蜜,可沒想到卻是她身邊最大的一朵塑料蓮花!
10年前,母親暈倒,被診斷為早期肝癌。父親早早去世,為了不失去母親,她向蔣萱萱這個富家女求援。
可蔣萱萱跟她約見的地方,卻是一個禮服高定會所。
衣著樸素的她剛一進門,就被眼高於頂的會所前台攔了下來。蔣萱萱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占線,無奈發了短信。
可蔣萱萱好久都沒有出來,就當前台以為她是騙子,將她推搡出門的時候,終於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出來的不是蔣萱萱,而是蔣萱萱的“富閨蜜”李妍。楊雅靜臉色冷了冷,這人她不喜歡。
但她現在有求於人,再不喜歡也得忍著。小時候嘴快不懂人情世故,吃了幾次欠,現在她低調了許多。
“蔣小姐真有這樣的窮朋友?”前台將信將疑。
“有錢人麼,多少有幾個貪錢的扒著!”
李妍看著楊雅靜的眼裏譏笑明顯,這讓前台更是看不起楊雅靜了,鬆手之時還不忘提醒:“東西不要亂碰!弄髒了你賠不起!”
來到了貴賓室,楊雅靜看到蔣萱萱,臉上露出了親和的笑,隻是這笑容裏掩飾不住的惆悵。
“楊楊,阿姨要動手術?會不會有危險?”看到楊雅靜,蔣萱萱臉上擺出擔憂的神色,“需要多少手術費?”
“十五萬。”楊雅靜低著頭小聲說。
那麼多年來,她從來也沒有對蔣萱萱開口提過錢,要不是身邊真的沒有其他人能夠拿出那麼多,她也不會開口借錢。
“那麼多啊?”蔣萱萱麵露為難。
“喂!窮鬼!你別獅子大開口好不好?我們萱萱又不是你的提款機!”蔣萱萱還沒說什麼,李妍已經不樂意了。
“我一定會還的!我沒有……”
楊雅靜還沒把話說完,李妍又打斷了她:“你拿什麼還?再說了,咱們萱萱這兩天手頭緊著呢,哪有閑錢喂狗?”
“你……”楊雅靜瞪著李妍。
“瞪什麼瞪!”
“楊楊……”一直沒出聲的蔣萱萱這時候微笑著開口了,“你別怪妍妍,她這人就是急脾氣,心直口快,看不得我吃虧。”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話一說,楊雅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隻是心裏並不是怎麼舒服。
“說實話,阿姨這病生得真不巧,我這兩天花銷的確有點大。”蔣萱萱為難著,“要不我把包包退了?”
“退什麼退?”李妍一把攔在了蔣萱萱麵前,“蔣家盛夏晚會上都是豪門,你這個東家千金好意思隻背一個十幾萬的舊包?”
“萱萱,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我媽……”還是隻說了半句,她又被李妍劫話了。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李妍指著她的膝蓋,“求人不得跪一跪,發誓做牛做馬的?”
“李妍!你不要太過分了!”楊雅靜皺著眉頭。
“妍妍!”蔣萱萱拉開了李妍,“楊楊也是我的好閨蜜,怎麼能讓人跪了呢?人家也是有尊嚴的人,這麼做讓我麵子往哪兒擱?”
“尊嚴?開口要錢還要什麼尊嚴?”李妍哼聲。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那麼直腸子了!”蔣萱萱推了推李妍,“我現在幫她一把,說不定我有困難的時候,也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