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義薄雲天(3 / 3)

人馬來到這裏,實在是相當的倦了。

米文和打量了一下附近地勢,道:“這是馬尾坡,再有一個時辰,差不多就可到常州了!”

眾人聞言俱都精神一振,因為天太黑,前麵的差人就亮起了兩盞馬燈。就在這個時候,後路上傳來一陣蹄聲,眾人還未及回身細看,來人已快似流星一般地自車隊旁擦身而過。

閃電手曹金不由“晤”一聲,因為馬上這人的背影看上去實在是太熟了,分明就是一個時辰前在“橫林”攔道胡鬧的那個女人。

此時此刻,這女人的再次出現,其來意不善已是十分明顯了,雙刀米文和呆了一呆,冷笑道:“這女人不懷好意,我們可要防她一防!”

馬隊繼續前行,雙刀米文和探首車窗之內,向著唐霜青冷森森地一笑道:“唐姑娘,方才過去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吧,她是懷著什麼心意?”

唐霜青對這位米文和沒好感,聞言隻瞭了一下眼皮道:“不認識。不知道!”

米文和咬了一下牙道:“姑娘,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要是還想打歪主意,我米文和這兩口刀……”

才說到此,唐霜青猛地一站起來,米文和不由嚇得向後一退,差一點翻下車去。

就在這時前路一陣嘩鬧,車外的曹金大聲叱道:“護住車!”

米文和雙刀一撤,轉身下車,在數十盞馬燈照射之下,正前方鬆樹下,立著一騎大黑馬,馬上俏坐著一個黑衣女子,米文和再一細看,不由呆了一呆,一點不錯,正是傍晚在橫林鎮上所遇的那個女子。

隻是傍晚相見時,那女子頭戴草帽,而此時草帽改背背後,卻換了一塊黑綢子係在頭上,自雙目以下,仍然蒙著一方黑紗,更不同的是此女左右雙肩,各係著一口二尺五寸長短的短劍,血紅的劍衣,被夜風吹得左舞右飄,看上去的確是嬌姿颯爽。

雙刀米文和身子一飄下車,哈哈大笑道:“相好的,我們早就防著你了,你是哪一條道上的,報個萬兒吧!”

黑衣女這一次卻改了她嬉笑的神態,聞言冷森森地道:“憑你也配!”

隨行的六十名差人,全數都躍下馬來,團團把囚車護住,閃電手曹金一打量黑衣女子那種神情,內心己有幾分擔憂,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自從他經曆過唐霜青那件事情之後,對婦人女子,他是絲毫也不敢小看了。

這時他眼見對方那種鎮定的模樣兒,便知不妙,當下嘿嘿一笑,抱拳道:“姑娘請了,在下等奉行官差,解送的是要犯,朋友有何高教,尚請明言,曹金隻要能做得到,定不使朋友失望。”

馬上女子一聲冷笑道:“這還像句人話,曹頭兒,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今天的事,說起來也好辦,隻要你一點頭,我們也就好說話了。”

曹金吃了一驚,因為來人竟知道自己的姓名身份,可知絕非偶然,他是老江湖了,遇事鎮定得很,當下微微一笑道:“有什麼事姑娘你請說,曹某隻要能辦到,一定效勞!”

黑衣女一笑道:“好,那麼,就請你們打開車門,把車裏麵的那位姑娘放出來,任憑我帶走,否則我可是不客氣了!”

曹金嗬嗬一笑道:“大姑娘,你說得好輕鬆,你要劫差,不如取走我的項上人頭,不然是休想!”

黑衣女冷笑了一聲道:“我早就料到你是不會答應,這也好辦。”

說罷雙手交叉著向身後一翻,一雙寒光四射的短劍已執在了手中,雙刀米文和當先縱身而上,口中喝叱道:“大膽的女賊,你有幾個腦袋,竟敢攔道劫差?看刀!”

雙刀一揚,閃出了兩道銀光,可是馬上女子,早已騰身而起,翩翩如竄空的燕子,飄出丈許以外,身法之快,使得在場各人為之咋舌。

立在外圍的一名捕役,名叫“蠍子”劉方,慣使一雙鐵拐,黑衣女身形一落,劉方以為有機可乘,雙拐就勢向外一展,直向黑衣女麵上砸去。

少女一聲嬌笑道:“你也配!”

但見她雙劍一分,兩道銀光閃過,蠍子劉方雙拐展出,尚未碰著對方衣邊,忽地一聲慘叫,踉蹌後退了三四步,一交跌倒,眾人看時,他雙腕已為利劍砍下了兩截,人也痛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昏死了過去!

四下裏眾差役一擁而上,黑衣女哪裏把他們看在眼中,雙劍不過是略微展動,已將來犯之人砍倒了三四個,餘者嚇得紛紛後退,隻是口中狂叫,卻不敢上前。

黑衣女冷笑了一聲道:“攔我者死!”

她說罷,直向著囚車一步步逼去,閃電手曹金由車後撲過來,掌中一根蛇骨槍,分心就點。

黑衣女森森一笑道:“怎麼,曹頭兒,你也要動手?”

曹金蛇骨槍己到,同時左手向外一推,用“鐵沙掌”的重手法,向黑衣女右腋下一掌打到。

黑衣女劍身一偏,“嗆”一聲磕開了來犯的蛇骨槍,隨之揚劍向上繞出了一片銀光,直向曹金手腕上砍去,曹金猛然退身,奈何黑衣女劍招奇妙,人隨劍走,竟是寸尺不離。

忽然人群中一人叱道:“打!”

黑衣女頭也不回,隻把左手短劍向後一磕,“叮”一聲,便把飛來的一支“瓦麵透風鏢”磕在了一邊。

閃電手曹金身子轉側間,改由左側方攻上來,可是那黑衣女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著,美妙的身子,向下一弓,等到曹金撲到時,黑衣女子卻驀地向外一竄。

這一招施展得確實很美,可是也是極為棘手的一招,曹金再想躲避已是不及,他眼前但見冷芒一閃,劍刃已迫臨麵門。

黑衣女似乎對曹金,手下特別留了幾分情,曹金自忖必死的當兒,忽聽得對方少女一聲冷笑,劍式由正麵直劈改為側擊,劍身一偏,正正點中在曹金左肩下的“井穴”上。

曹金身子一晃,雖沒有倒下去,可是整個身子卻是麻木不仁,一時呆若木雞,休想再移動分毫。

黑衣少女毫不遲疑地已撲上了囚車,右手寶劍向下一落,“嗆啷”一聲,車門上的鐵銷竟為之斬落兩截,一名捕役撲身而上,卻為黑衣女反手一劍正中咽喉,栽倒車下。

接著這少女拉開車門,閃身進入車內。

唐霜青到了此時,才睜開眼睛看了看來人,她一聲冷笑道:“盛冰,你好大的膽子!”

黑衣女以指按唇“噓”了一聲道:“別多說,快走吧!”

說罷上前就要拉唐霜青的手,唐霜青卻向後一縮,道:“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盛冰一怔,一雙眸子轉了一轉道:“為什麼?你真的想死?”

唐霜青搖了搖頭,苦笑道:“盛姐姐,你去吧,別管我的事了,我如果想跑,何必又等著你來救我?”

車外一人大吼道:“好個女賊,你別想再出來了,出來就打死你!”

說話者是米文和,唐霜青不由吃了一驚,皺眉道:“姐姐,你快走吧,別管我的事了,你莫非不知道,他們有抬槍?”

盛冰呆了一呆,鼻中哼了一聲道:“我才不怕呢。走,我背著你!”

唐霜青道:“我不走!”

盛冰跺了一下腳道:“這是為什麼,要死我們也死在一塊!”

這時車外人聲鼎沸,數十名差人把囚車團團圍住,曹金與米文和二人把著一杆火藥抬槍,火繩子已亮著了,隻要那黑衣女從車內一現身,他們就立即開槍,果真如此,黑衣女不死必傷。

幾名差人用力拍著車門大聲嚷著:“臭娘們,有種你出來!”

唐霜青不由甚是焦急地催促道:“姐姐,你快走吧,由窗戶出去比較安全些!”

盛冰冷笑了一聲,跳過來又要拉她,可是唐霜青卻死命掙脫道:“你不要逼我!”

盛冰一怔,又驚又氣地道:“你這個人真是死腦筋,你……你為什麼不走?”

唐霜青仰麵一歎,淚流滿麵道:“我誌已決,姐姐要是再逼我走,我也隻有一死以謝知己了!”

盛冰聞言嚇得退後了一步,坐了下來,頻頻冷笑道:“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唐霜青雙眸微閉,滾下了兩行淚水,喃喃道:“姐姐,我過去為人所迫,過了一段盜賊生涯,殺了許多無辜的人,我也曾傷過一個人的心……”

盛冰冷冷地道:“那個人是郭飛鴻麼?”

唐霜青立時睜開雙目道:“你怎……麼知道?”

盛冰憤憤地道:“你寫那封血書時,我看見了。哼,你也太迂了!”

唐霜青這時臉色很白,苦笑道:“既然你都看見了,我也不必瞞你了……我愛他,可是我配不上他!”

“所以你就想死,來表示你對他的癡情?”

盛冰唇角帶出了微微的不屑,說話的聲音更是含著三分怒氣,可是唐霜青似乎主意打定了,她淌著淚點了點頭,不再吭聲。

“哼!”盛冰冷笑了一聲,道:“這個姓郭的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倒要見識一下!”

唐霜青聞言忽地觸動靈機,坐正了身子道:“姐姐,我那血書,現在身上,如果你肯為我轉交與他,我就感激不盡了。”

盛冰苦笑道:“你不是要曹頭兒轉交的麼?”

唐霜青搖了搖頭,冷笑道:“我現在才想通了,這批人,終究靠不住!”

盛冰冷冷一笑道:“你才知道?你的東西,我都為你取來了!”

說著拍了拍背後,又道:“包括那一口寶劍!”

唐霜青慘笑道:“那就更好了,就請姐姐連同這封血書一並交與那郭飛鴻就是,我死亦感激!”

盛冰側耳聽了聽,車外亂成一片,她哪裏知道那火藥抬槍的厲害,技高膽大,也就沒有把這一幹人十分放在心上。

聞言之後,她冷冷一笑道:“你既然是自己願意死,我也無能為力!”

伸手探入唐霜青衣內,把那封血書取出,收好懷內,站起身來,揭開窗簾一角,向外望了望,隻見燈光照射得刺眼生痛。

盛冰重新用黑紗把麵部蒙住,氣道:“你還是跟我走吧,好死不如賴活,何必呢!”

唐霜青幹脆閉上了眼睛,不予答理。

盛冰大聲道:“真的不走?”

唐霜青隻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閉上了。這時車外曹金的聲音道:“唐姑娘,你可不要糊塗,我勸你還是不要逃走的好,否則的話,我也無法救你了!”

他的話方自說完,雙刀米文和接著狂笑道:“你們誰不怕死誰就出來,看看是你們的頭硬,還是槍子硬!”

唐霜青忽然拉開窗子,冷笑道:“曹捕頭,你放心,我絕不會逃走,我這位姐姐並不是要救我出去,她隻是跟我說幾句話,現在就要走了,你們千萬不可用抬槍傷她,我負責她不會殺害你們的人也就是了!”

曹金怪笑了一聲道:“姑娘你說得太輕鬆了,她已經殺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此番再想活命,隻怕是妄想了!”

盛冰想不到唐霜青竟會去為自己求情,一時又氣又感動,當下寒聲道:“你既不同我走,還管我死活作甚,這一群酒囊飯袋,誰能奈我何?”

說罷右手向外一推,“轟”的一聲,已把整個車窗震碎,唐霜青忙拉住她道:“姐姐不可造次,那抬槍非常厲害,可不是玩的!”

車外的曹金嗬嗬笑道:“唐姑娘,衝著你的麵子,我們不用槍打她就是,你叫她快走吧!”

唐霜青不由大喜,忙推盛冰道:“姐姐快走!”

盛冰望著她歎了一聲,冷笑道:“你想想清楚,我會再來的,再見!”

雙足用力一頓,已自破碎的車窗中飛縱而出,她身子飄落地麵,但見四外差人已圍成一圈,燈光耀目,盛冰冷冷一笑道:“打擾了……”

這個“了”字方出口,忽聽曹金一聲斷喝道:“放!”

火光一閃,“轟”的一聲大響,大片白煙彌漫中,百十粒鐵砂子,一齊向盛冰身上打來。

盛冰見狀大吃了一驚,這才知道上了曹金的當,忙用力地向上騰起,可是饒她身子怎麼靈活,到底比不上槍子兒,她隻覺得腰腿之間,起碼有五六處地方,一陣刺痛,差一點痛昏了過去。

好個盛冰,如此負傷之下,她仍然極力地挺身不倒,槍聲過後,大群差人蜂湧而來。

盛冰緊咬著牙,一聲慘笑道:“曹金,我錯看你了!”

話落嬌軀一長,竟然越過了來犯眾差人的頭頂,直撲到了曹金身邊。

閃電手曹金因心懷方才盛冰劍傷之恨,是以才下此殺手,此亥見對方中槍之後,仍然撲向自己,不由心中有些發毛,轉身就跑。

盛冰趕上一步,右手短劍向外一探,嬌叱道:“著!”

這一劍深深地刺入曹金背心,可憐曹金作威半生,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甚至都不知道殺他的是誰!

隨著盛冰寶劍向後一抽,曹金推金山倒玉柱似地倒了下去,頓時一命嗚呼!四下眾人見狀高聲叫道:“不好,曹頭兒死了!”

盛冰這時已再也沒有力量與他們周旋,附近是一片廣闊的樹林子,她忍著身上的傷痛,飛快地竄了進去,隱隱聽得身後有人呼道:“快放槍,快放槍!”

這一次盛冰學乖了,事實上,她也是不得不倒下去,因為兩條腿壓根兒一點勁也提不起來了,聽見放槍這兩個字,她身子驀地向前一倒。

身子方一倒下,就聽得又是轟然一聲,樹林子裏刷地一陣脆響,落下了一地的樹葉,緊跟著幾個提燈的兵差跑過來,用燈瞎照一氣。

盛冰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幾個人找了一陣,其中之一罵道:“媽的,還是叫她跑了!”

雙刀米文和這時已把囚車重新鎖好,他對驚怒的唐霜青冷笑道:“放心吧,姑娘,你那位朋友跑了,不過我們總有辦法把她找到的!”

說完,他立刻催促著把死傷的人清理妥當,下令兼程向“常州”趕去。

轆轆車聲中,唐霜青心中思潮洶湧,方才在槍聲一響之時,她似乎聽到盛冰呼痛的聲音,看來她必定是受傷了。

以盛冰之重義輕生,涉險犯難來營救自己,確是令人感動,尤其令人欽佩的,她和自己之間,不過是患難中萍水一麵之交,這份至情該是多麼可貴呀。

江寧府外告示牆上,新近貼出了一張告示,那位昔日擾得江寧、蘇州二府雞狗不寧的女賊,已然成擒,並且宣告說,本月十六日午時,就要問斬了。

這一個消息,簡直就像是一聲驚雷一般,使得江寧府整個地震動了,這幾天所有的大街小巷,茶樓酒店之中,無不都在談論這件事。

“開陽樓”酒館,在日落時分,約莫上了有八成客,風塵仆仆的郭飛鴻麵窗而坐,獨酌自飲,麵前杯盤狼藉,已有離去之意。

他雖是剛剛進城不久,可是已知道有關那個女賊的事情,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傷。

這時整個酒樓中,都在議論紛紛地談論這件事。郭飛鴻放下了酒杯,暗忖:難道果真是唐霜青被擒了不成?十六日開斬的是她?

實在有點難以令人置信,因為憑唐霜青那一身功夫,竟會為官家所擒?她不是隨金婆婆走了麼?

站起身來,他放下了一小塊銀子,匆匆步下了酒樓。市街上已現出沉沉的暮色——

穿過鼓樓,來到了熱鬧的大街上,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這家客棧名叫“福升老店”,雖是年久失修,顯得很舊,可是卻還幹淨,房院很是寬敞。

飛鴻落店之後,心中仍不停地盤算著這件事,老實說唐霜青給他的印象極深,記得第一次見麵時,在蘇州的“寶華班”內,她那種絕代的風華姿色,曾使得自己麵紅心跳……

然後第二次,第三次……自己與她的緣分,好似就告終了。

想著,飛鴻不禁發出了一聲喟歎。

他感到一些歉疚,因為這數月以來,自己一心係念著鐵娥,所思所為,幾乎無不與鐵娥有關,反過來,對於另外的一些朋友,未免太疏遠了,比如說,這位黑蝴蝶唐霜青,她的下落如何,自己就從來沒有去想過,果真此次問斬的就是她,而自己不聞不問,於心何忍?

想到此,飛鴻內心有如針紮一般,他真恨不得天立刻就黑下來,自己好親自到江寧府牢內去察看一個究竟。

他推開門,走到院中,卻見本店的一個夥計,正在牆上張貼一張紅紙。

那夥計一眼看見了飛鴻,突然笑道:

“相公,天下也有這麼好賺的錢,你看奇不奇,貼一張給一兩銀子,嘻!”

飛鴻微微一笑道:“一定是要緊的公文了?”

那夥計貼好了一張,手裏還拿著一張,就回過身去搖頭笑道:“才不是公文呢,相公你一看就知道了,是一張尋人的告示。唉,天下竟有這種事!”

飛鴻懶散地走過來,隨便的向那張紅紙上看了一眼,誰知這隨便的一眼,卻使得他心中一動,因為他看見那紙條上好像有一個“郭”字。

當下他凝目細看了看,隻見上麵核桃大小的字寫的是:

“尋郭飛鴻。

如有仁人君子知其下落者,請速至本城‘仁風’老店聯絡,定重酬,絕不食言。”

飛鴻不由暗吃了一驚,卻見那個夥計,還在張貼第二張,就喚道:“喂,夥計,你過來!”

那夥計忙轉身道:“相公有事麼?”

飛鴻劍眉微皺道:“這告示是什麼人要你貼的?”

夥計笑道:“相公,是這麼回事,前幾天仁風店裏來了個生病的女人,她的病勢大概不輕,是她寫了這麼些紅紙條子,先是在仁風店貼了幾張,找這個姓郭的,後來沒有消息,那個女人急了,又命人在每一家店裏都貼兩張,仁風店的小夥計跟我要好,就把這二兩銀子的油水送給我了。”

飛鴻怔了一怔,道:“這女人是什麼樣子?”

夥計搖了搖頭,笑道:“這女人我沒見著,不過二羊告訴我說長得很不錯,留著長頭發,可真有錢哪。”

說到此,啞聲一笑,道:“我看這個姓郭的八成是她的漢子!媽的,真他媽的傻瓜,這種老婆還舍得丟?”

飛鴻不悅道:“不要胡說八道!”

這夥計呆了一下,翻著小眼睛呐呐地道:“相公你問這些幹嗎?你認識她呀?”

飛鴻冷冷一笑道:“你帶我去仁風店,我要見見這個人!”

夥計一怔道:“不行,聽說這女人病很重,除了那姓郭的本人,她任何人不見,這幾天連大夫給她看病,她都不讓進去!”

飛鴻鼻中哼了一聲道:“這麼說我就更要見她一見了,你不要多管,快帶我去!”

店夥計歎了一聲道:“好吧,等我貼好了這一張!”

飛鴻伸手拉他道:“不用貼了,快帶我去!”

這夥計差一點摔了一個跟頭,嚷道:“別拉別拉,我的大爺,你是想招這門親是不是?”

說罷,他就帶著郭飛鴻走出了客棧,用手一指對街道:“哪,那不就是仁風店,小的還有事,大爺你自己去吧!”

郭飛鴻大步過街,一進仁風客棧,就見一個毛頭小夥子,正拿著幾張紅帖子,笑嘻嘻地往外走,郭飛鴻向他招手道:“二羊,你過來!”

小夥計怔了一下道:“咦!你怎麼知道我叫二羊?誰告訴你的?”

飛鴻冷笑道:“你不要再貼了,我知道那個姓郭的下落,你快帶我去見見那個女客人去!”

二羊大喜道:“真的呀?”

接著靠前涎臉笑道:“大爺,我帶你去,你可得分我一份賞錢!”

飛鴻急於想知道這尋找自己的女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就顧不得這小廝敲詐,當時順手賞了他一錠銀子,二羊樂得嘴都合不攏,立即轉身帶著郭飛鴻向後麵走去,穿過了一個四合院,來到了東院的三間耳房前。

這夥計二羊噓了一聲,對飛鴻道:“大爺,輕著點,這位小姐最是煩人吵!”

飛鴻問道:“她姓什麼?”

二羊搖搖頭道:“不知道,問她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