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早已凋零。原本清光瀲灩的池麵也浮滿了白色雪末。我走到涼亭裏坐下來,望著滿池雪白,竟出了神。就連延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我也不知。
當一件狐逑批到我肩上時,我才陡然驚醒。起身回轉,就直直撞見他灼熱的眼神。延楓的手,輕微地顫抖著。我趕緊下跪,恭聲道:“臣妾不知聖駕在次,請皇上恕罪。”延楓卻沒有說話,蹲了下來。顫抖的手指,扶住了我的肩。
“夕顏,是你嗎?你沒死,對不對。你又回來了,是不是?”小心翼翼的語氣,令我驀地渾身一震。我不敢開口,隻怕一開口眼淚就落會下來。我隻能低著頭,躲避延楓的視線。
延楓卻倔強地將我的頭抬起,直直看進我眼裏。這一刻,我的防線全然崩潰。眼淚已漫過眼眶,落地成冰。
瞬息間,我已被延楓拉入懷抱裏。那久違的馨香,彌漫開來。
“夕顏,不要再離開我。”我點點頭,貪戀著眼前的溫暖。
那一刻,我真的,什麼也不能顧忌了。
至此,我便得了延楓的萬千恩寵,並搬到騎陽王府裏,與他同住。延楓始終未給我封號,但他的青睞,已讓我位至萬人之上。
也因此,結下仇怨。那日梅妃假意來看我,話語間卻是綿裏藏針。那眼裏的怨毒,更是逼真。這戲碼,若是我,倒是演不來的。
梅妃,便是六王爺先前安排進宮的女子。如今,便是她同我在延楓麵前演一出不和戲,再由我盜出兵符,交給她,又她再給六王爺。這樣,也不會太早招來懷疑。
梅妃見延楓神色不悅,便適時地告退了。延楓走過來擁住我輕歎一口氣:“我真想廢去這些妃子,獨留你在身旁。”我不言語,隻能回以一笑。
看來這戲碼,算是成功了。即便以後我與梅妃不期而遇,也不會有人猜疑。在同六王爺通信幾次和同梅妃商量幾次後,我便趁著延楓上朝之機,盜了他秘密藏放的兵符。延楓對我毫無忌諱,即便是玉璽兵符,也任由我看他拿放。
但我不想,梅妃卻是對延楓動了真情。這一步錯,卻壞去兩套計劃。
她拿著兵符,告狀於延楓。得意的眼神,不時飄向立於延楓身邊磨墨的我。而恰巧在場的六王爺,卻一時間麵如死灰,露出不安的端倪。我隻輕輕道一句,便將矛頭指向梅妃。
“梅姐姐與我有隙在這宮中已不是秘密。如今這般大費周章,又是為何?而且還將六王爺也牽扯進來,這居心何在呀?”一時,梅妃的得意之色如潮水般潰散。那眼裏怨毒,再次翻湧。
“梅妃,朕念及舊情,才容忍了你。卻不想如今你變本加厲。你出宮去吧。”
梅妃聞言,一陣踉蹌。忽然,她瘋了似地朝我撲過來,腕間閃出的匕首頃刻間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放開她!”延楓厲聲喝道。
“放開她?可以啊,你不是永遠這麼高高在上麼,那你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了她。”我望著延楓,不住地搖頭。但那匕首一寸寸刺進我肌膚裏,激起細密的疼痛。
不想,延楓竟然忽地跪倒在地,低聲道:“我請求你,放了她。”那般隱忍。梅妃驚在了原地,而此刻延楓忽然飛身而來,一把將她推開,卻不想用力過猛,梅妃撞到柱子上,而匕首,插進了她的胸口。
至死,她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詫與不甘。
後來我問延楓,何以下跪。他的話,再次讓我落下淚來。
“這天下,並非我一人的,所以我不能舍棄它,去尋你。但自尊是我的,為了你,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
其實,在進宮前的前一晚,我就已放棄了向延楓複仇的計劃。因為,我竟在去找拉木時,聽到了他與六王爺的對話。這一切,皆是他們的謀劃。隻是他們沒想到,這邊的叛亂竟被延楓鎮壓下來,還登上帝位。於是又生一計,假意救我,卻毀去我容顏,重造了另一張臉去蠱惑延楓。